过了几天,序背上的伤口结了痂。见他一日日好起来,季的担忧和不安才渐渐消散。
气温一日比一日低下来。如今,季四人比刚进这山谷时更加谨慎。每日只随着鞭子声起落。那些黑袍手握长鞭,日日挥舞,动辄喝骂。如此高压之下,这山谷中的众人犹如泥塑,除了一双偶尔转动的眼珠,简直毫无生气。
如果过了月余。这一日晚上,正是夜半时分,茅屋中熟睡的众人渐渐被一种喧闹声惊醒。他们日日疲累,睡眠极重,可仍叫那喧嚣声惊醒。醒来的人伏在地上,张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还有胆大的试图去拉门,然而门从外被锁住,又听得屋外黑甲大声喝叫声,他们到底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张着耳朵听那喧嚣声到底为何。
谁知屋外的动静很快散去,霎时间无声无息,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各屋里人正小声讨论,门外黑袍大声喝道:“大晚上都睡不着是吗?睡不着起来去上工!”他这一嗓子出来,各屋里顿时鸦雀无声,直至天明。
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人便知道了原因。原来,昨晚有一屋里二人不知何时挖通了茅草屋的后壁,两人半夜从那洞出钻出,试图逃走。谁知刚爬到一半,便被高台上的黑袍发现,发出警报。黑袍人循声而动,将这二人抓获。
此刻,这二人被黑袍如扔一个破布袋一般扔到众人面前,昨夜被抓之后,两人被黑甲殴打半夜,此时毫无气力,半天才慢慢爬了起来。两张脸俱是鼻青脸肿,气息奄奄,全无人样。黑袍阴冷地看着他们。那个白冠微微闭着双眼,满目不忍。
然而,再不忍,白袍仍开始痛叙这二人如何辜负天神的慈悲,如何冥顽不灵,如何自甘堕落。最后,因这二人亵渎了天神,要处以鞭刑以洗刷他们自身的罪孽。这白冠说完,既仿佛怒其不争,又犹自不忍,问这二人还有何话可说?
石场上寒风阵阵,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那二人。那二人被黑袍死死压住后颈,头几乎低到地上。他们无声无息地听着那白袍的话。
寒风料峭,呜咽地风声从半空中刮过。白袍正要再开口,忽然一人强挣着抬起头,嘶声道:“我去你的天神!一帮子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满口恩德,动辄罪恶,我们有什么罪?!你们又有什么恩德?!私自将人扣在这里,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们才应该下地狱!”
他还待要骂,那压着他的黑袍两手往前一勾,一手抓住他的下巴,一手按住他的后颈,左右一拧,只听得一声轻微地咔嚓声。随着黑袍松手,那人的头颅往下一坠,人直直朝前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那白冠虽面带微笑,却眼神森冷,难得开口仍温和,道:“他罪孽太重,天神无法相救,已被恶魔带走了。”说罢,他又看向众人,道:“天神恒救自救之人,但唯一不救的,便是这等自甘堕落之人。”
他口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但众人皆如坠冰窟。
白袍离开后,两个黑袍从地上将那死了的人抬走,另两个黑袍将另一人一左一右挟带而去。
从此,再未见过这二人的身影。
尼能四人第一次见到人命如此轻易被处置,不由胆寒。他们再次明白了这石场上之人的沉默。
杀戮,带来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