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晚修上到十点就可以自行回宿舍了。
开学时，宿舍又给重新安排。
姜安还是和卢美希一块儿，其她两个都是隔壁二班的。叫江婷和欧阳可可。
卢美希回来时心情不大好，很早就睡了，姜安也没多问，她不想说出来的心事，姜安也不会想知道，但她如果想说，那么姜安永远会当她的倾听者。
欧阳可可倒是个极其热情的女生，瞄了眼已经开始入睡的卢美希，就乖乖地跑出去阳台跟自个儿班的江婷小声地聊了起来。
“欸，我们班的陈冬渔又拿奖了耶。”
“那又什么稀奇的，他物理这么好。”
“也是，嘿嘿，你觉不觉得陈冬渔其实还挺帅的啊。”
“啊啊啊啊我也觉得！但是那个沈倩怡不是喜欢他吗？”
“对啊对啊，沈倩怡其实也挺漂亮的，我之前听说他们暑假好像在一起了。”
“是吗？！我觉得他们俩挺搭的。”
“对对对…”
“……”
姜安没心情听这些八卦，她竟现在才了解到陈冬渔在整个年级还算个小有名的人物，高一时姜安和卢美希只顾着埋头搞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到了高二开学，也就是这个学期开学，仿佛才和外面的世界接轨上。
听闻的陈冬渔受很多女生喜欢，大概也就那几个原因吧，成绩好，篮球打得帅，身材比例好，性格也好，关键点是长得俊嘛。思考了一会儿，姜安在心里默默地把性格好那一点划掉。
姜安早早地刷完牙就上床戴上耳机听英语课文录音。心里却想着今晚颁奖时陈冬渔说的奇奇怪怪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了凌晨一两点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天没亮，迷迷糊糊地起了床，头疼得要命，只能硬撑着。
卢美希已经洗漱完了，那两个还没起。
“安，我不去吃早饭了。”卢美希低声对姜安说。
“啊，那你吃啥？早餐不吃不行，我带几块面包给你。”
“不……”
“好了，还有人睡觉，别说话了”姜安用哑声回应着。
卢美希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宿舍。
姜安喜欢起早到饭堂打早餐，是因为人比较少，若等到六点半，饭堂像个热闹的集市，人也特多，她不爱吵闹，更不喜欢人多。她自己要了个糯米鸡和虎皮卷，给美希带了俩酥皮面包。随后在饭堂里喝了碗豆浆就走了，边上楼梯边背着昨晚听的课文，背的还不够熟练。
还有十分钟开始早读，不算迟。
“来，站到外边去，让大家看看啊，脸皮挺厚嘛，你以为拿了个奖就可以违反纪律了是不是？站一个早上，去！”
“……”
老远就在楼梯转角听到了训骂声。且吸引了不少学生扭头去看。
二班的班主任叫陈小云，班上的人管她叫陈嬷嬷，她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而且时间管得特别严，不管什么时间段，非要他们班的学生比学校规定的时间早来十分钟。姜安路过，暗暗庆幸，突然觉得自个儿班头还是挺好的。
姜安她们班的班主任本来是老李，老李的老婆刚生了个双胞胎，不想自己压力太大，就申请辞去了班主任的职位。换了一个女的老师，姓关，人蛮好说话的，教语文，因为姜安语文好，所以跟这个新班头还挺合得来。
正路过二班门口，便注意到那个显眼又有点熟悉的身影，反应过来后，抱着早餐低头加快了脚步。陈冬渔一眼便认出了她来，按正常音量，喊了声：“姜安。”声音有些无力。
姜安吓了跳，没回头，继续走。
“姜安！”这一声喊，陈冬渔怕不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走廊几乎有一大半来往的学生看过去陈冬渔那边，又看了眼停下脚步的女生，匆忙回了各班。
幸亏陈嬷嬷回了楼上办公室。
姜安撇了撇嘴。走过去，牙缝里挤出一句：“干嘛？喊那么大声有病啊？”
“我刚刚叫你，你没应。”
“有屁快放。”
“我……”
“赶紧的行不行？”姜安催促他。
“我饿。”
姜安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不自觉地扫了眼姜安怀里躺着的早餐，可能是有些羞于开口。心想：真是碰上了个事儿多的人。她也没多想，现在只想着在众人不断往这投来好奇的眼神下赶紧溜之大吉。便把自己那份随手扔给了陈冬渔。
陈冬渔立即绽放出了个热情似火的笑容，眼眸极其深邃。姜安叹气。
回课室后，卢美希正背着文言文，咬字清晰，一个读音没错。只是读得非常急促，像是在发泄什么不满的情绪。
姜安顺势把早餐放在她桌面，卢美希道了声谢，很小声，但姜安听得很清楚。
“别逼自己太紧，放松点。”姜安坐下后，侧身看了看逐渐放亮的天。
卢美希沉默。
太阳总算是漏出了头，今天没有云，整片天是一望无际的蓝，早晨的阳光轻盈地从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照亮着橙黄色的书桌。柔和的光线仿佛与高中生们琅琅的读书声融合在了一起，展现出无比朝气蓬勃的景象。
课间操的铃声照常响起。姜安站起身来只觉头一阵晕眩，扶了扶额。卢美希见状，挽起她的手，示意一起走。
“没休息好？”
“好像是。”
姜安撇过头，清楚地看见卢美希的眼睛稍有红肿，好像昨晚哭了一场，她的深情有些淡漠，却又佯装开心。
姜安和卢美希都被安排在了做操队伍的后排，后面的同学几乎都是懒洋洋地伸展着手臂，大胆地敷衍着课间操，特别是男生们，眼里貌似没有了生气一般。而今天的姜安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像是灌了铅，沉重得很，头晕目弦了几秒后，四肢控制不了，没有了力气，突然就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就往下倒。
斜后方的陈冬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搂过她纤细的腰，把她整个人撑起来。
“快快快，冬渔，赶紧扶这同学去医务室！”陈嬷嬷大喊，其实，陈冬渔的内心一直觉得，那时的陈嬷嬷真的非常像市场里那些吆喝着卖菜的妇人。
因为身高差，扶着不好走。陈冬渔索性弯腰伸手将娇小的姜安直接打横抱起。无视其他同学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谢谢。”姜安弱弱地说了声。
陈冬渔没理，只是火急地赶去医务室，小心翼翼地把姜安放到室内简陋的床上。
校医拉上帘子，对姜安进行检查。
“没什么问题，就是低血糖，学生没吃早餐，保险一点就叫家长送医院看看，去打点葡萄糖什么的。”
陈冬渔楞了下。
“哎哟，这孩子可真把大家吓得……”陈嬷嬷一直拍着自己胸口，一脸担忧。一把年纪了还嘟着个嘴，皱纹被扯得显而易见，看着有些滑稽。
四班的班主任关姐打姜安家长的电话都打不通，只能对着电话里头繁忙的嘟嘟声感到无奈。姜安先前填资料都只填母亲的电话，父亲那一栏一直都是空出来的。关姐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正还犹豫着要不要送医院，姜安的睫毛微颤，扭了扭头，用手臂撑着坐起身来，陈冬渔瞥见，快步上前扶着，两个老师也上前来问。
“姜安，怎么样？要去趟医院吗？”
“孩子，要不要紧，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头痛啊”
两个老师对比起来，陈嬷嬷显得有些聒噪。
姜安只是轻微地摇头，陈冬渔扶着她，没吭声，看着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泛白，眸色暗淡，看起来像极只受了伤的兔子，乖乖不动。
“不用去医院。”她又郑重地说了声
老师们的一阵劝说都被姜安否决了，她真的很固执。俩班头面面相觑，也拿这女孩没有办法，又让陈冬渔留下来照顾，姜安准备拒绝，陈冬渔抢先回答道：“好，老师你们放心吧，我先在这看着。”然后露出了个笑容，让人舍不得抗拒，又能令人瞬时产生信任感。
“那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关姐的笑容很温和，声音也故意放柔。
姜安感到心很暖，笑着应了声“好。”
班头们放心地离开了，校医也不知道走哪去。
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半晌，没人说话，有些燥热，气氛愈发尴尬。
“今天早上没吃早餐？”陈冬渔问得不急不慢。
“你不是把我那份啃了么？”姜安一脸“你还好意思说”的表情。
“我看你还有。”
“那是我舍友的。”
“……”
“等我一会儿。”
“嗯。”姜安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答应。
他回来得很快，手上还多了一袋包子，而且能看见热气熏的透明的塑料袋内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雾。姜安接过他递来的包子。
陈冬渔细心地给她倒了杯温水，没位置放，他就一直拿在手上，她要，他就给。
外面的阳光能照在雪白的床单上，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儿。
而此时，他正看着她，乖巧地啃着奶黄包，香喷喷的包子蓬松柔软，奶香四溢，温软的唇沾上了点奶黄陷。细看她的眼睛原来是内双，睫毛短短的，棕色的瞳仁像兔子的眼睛，白皙的脖颈像融化的奶油蛋糕，瞧着十分可口诱人。
他一直盯着她看，空气都快甜得腻人了。
“怎么？被我迷住了？”姜安忽然抬起眼来看他，这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噗嗤。”陈冬渔忍不住地笑了出声，他的笑像是太阳从云层中透出了一抹霞光，悄悄撒下来。酒窝被咧起的嘴角牵动着。他笑起来好好看……
姜安害羞得瞬间垂下头，继续啃包子，不吭声了。
好乖。
“冬渔？你怎么在这啊？”一位长相甜美的女生突然出现在门口，而后又蹦蹦跳跳地跑来，亲昵地挽起了陈冬渔的手臂。男生似乎有点不适，神情忽地沉郁，凉凉地扫了女生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别碰我。”
女孩气得跺脚，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不能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