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吟姝转头望向那条正叼个骨头经过的棕色小狗,故意不给好脸色,问:“怎么,是心疼那个尤媚儿啦?”
“管她什么事?我只单单觉的这颗夜明珠挂在狗身上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李厨子的狗多可爱啊,有时候还来奚园里玩玩,见到我还蹭蹭我的腿呢,给它都比给那个尤媚儿值当。”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喻景言好笑地看着她不满的表情,心想女人可真是难哄,一句话不当脾气就上来了。
“哦,对了,那我送你的那颗大的夜明珠呢?”他边品着茶,边问道,“我想着那么大的一颗珠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摆着不中用,不如请师傅将它打成一对耳坠子,你带上肯定好看。”
“啊?那夜明珠啊……”辛吟姝刚刚的势气瞬间弱没,当初李溪送她夜明珠的时候她还在气头上,让丫鬟随便处置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那颗夜明珠能不能被找到还是个事儿。
当然,喻景言还以为辛吟姝把那颗夜明珠好好地供着呢:“那颗夜明珠虽然被盒子盖着,但它的光的确挺强的,估计晚上放你寝屋里会影响你睡觉吧?”
“那个……是,”辛吟姝讪笑道,末了低估一句,“我回去问问……”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去你那一趟,顺便将夜明珠拿走,改天让人给你送耳坠的样式,你看一下。”
“也不慌,不着急……”她笑得尴尬。
喻景言望着她的表情,也将事实看出个大概了,他脸色一变,不带一点笑容地问:“辛吟姝,你不会把我送你的夜明珠给扔了吧?”
辛吟姝越尴尬,嘴角便咧得越开:“怎么会,我回去就给你找,啊不,给你送到崇园去,不麻烦你还跑一趟。”
他打量着她的表情,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哼,”喻景言冷哼一声,手托住下巴,不满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辛吟姝一从后花园回到奚园后就立刻让丫鬟把那颗夜明珠给找来,幸好丫鬟们对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不敢真如她所言给丢掉,而是放在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费了些时候才找着。
那颗大夜明珠不仅被制成了一对耳坠子,还有多余的材料被作成了一根珠钗。
喻景言亲自送这一套到奚园,看着辛吟姝戴着它们,笑道:“这首饰配你正合适,等国宴的时候带上它,一定艳压四方!”
辛吟姝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原来国宴马上就要举行了。
国宴是皇上为庆祝一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乐业才举行的盛大宴会,这样的宴会只有在国家无大战事或无战败、百姓收成不错的时候才会举办,以当朝皇帝在位期间算,今年已经是第十七个国宴了。
举办国宴时期算是皇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了,皇帝不仅会大赦天下,开仓放粮,更重要的是会宴请所有的皇亲国戚,大臣及家眷,在皇宫里大摆筵席,歌舞升平一整日,直到夜深人散时。
一听国宴马上要开始,辛吟姝便盘算起来:国宴当天,皇宫宫门将会大开,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多,守卫的士兵相对会疏于戒备,而且那天宫里人多杂乱,如果那一天去刺杀皇帝,胜率绝对大。她也想清楚了,就算自己不能立即夺取这天下权,能有机会把那狗皇帝给灭掉也是一样的。
“明霜,你可知国宴什么时候办?”辛吟姝屏退他人,在屋里和明霜商议此事。
明霜答:“还有整整十日。”
“十日……”她沉吟着,“这么快……”她敛住思索的目光,道:“我打算那天出手,国宴当天,宫里戒备相对松懈,若我们那天向皇上下手,绝对十拿九稳!”说十拿九稳未必太过果断,辛吟姝这么说不过是想增加她们的信心。
可明霜却道:“小姐,这样未必太鲁莽了,我们得慎重一点。”
“你说怎么慎重?这么绝佳的时机我绝不可能放过!”想到那狗皇帝会死在自己的手下,以他的鲜血祭奠她一家,她就觉得畅快淋漓。
“小姐,你可以先和澹台丞相商量一下,他必定能给你指点一二。”
辛吟姝一听,眉头舒展开来:“对呀,我得去找他商议。明霜,今天下午备马车,我们去左丞相府。”
“但是,”明霜道,“小姐,我这几日听闻丞相因公事出了上京城,估计要过两日才回来。”
“这样啊,无妨,那我们两日后再去。”
“是!”
距离她们谈话不过二三个时辰,也就是在下午时分,在奚园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偏僻角落里,有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
男的是楚墟,而女的,是碧篱。她将上午偷听到的话全部传达给楚墟,告知他辛吟姝将于两日后去拜访澹台启书,谋划国宴当天杀害皇帝性命一事。
“楚大哥,两日后她们就会去,这就是她们上午商量的。”
楚墟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禀告大哥,你在这里凡事多注意,一探到什么消息立即发信号告诉我!”
“嗯。”碧篱点点头,目送楚墟翻墙而过,感叹会武功就是好,来去自如的。
从那个偏僻的角落里出来,一转角,刚迈两步路,碧篱就像扎根似地顿在原地。
离她不过几里的那排茂盛的植被旁,那个毛施淑姿的女子正拈过一朵花,慢慢地拨弄着娇艳的花瓣。见她出来,她温和的笑容里藏着渗人的危险:“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夫人,奴婢,奴婢名叫……碧篱。”碧篱紧张到话都说不全了,她完全不知道辛吟姝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她是不是将所有话都听见了?
实际上辛吟姝并没有听到全部,她就听到楚墟说什么事情要禀告大哥,让这个叫碧篱的丫鬟探到消息就告诉她,不过就光这一句话,她就明白一切了。
“哦?碧篱?”她的声音宛如玲珑玉佩相击的琤声,婉转动听,却会让面前的碧篱毛骨悚然,“我好像没怎么在奚园里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
“是,是……奴婢才来不久……”碧篱强行镇定,心想若真是身份败露,要是庄主愿意保她,她应该还能活得下去。
然而辛吟姝下面的话却让她微微惊讶,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保持淡然的微笑,“我繁寿居里正好缺人手,从今天起,你就到繁寿居里来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而那朵还挂在枝头的花却被她蹂躏得凌乱不堪。
碧篱除了微微的讶异,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不懂辛吟姝究竟什么心思,但总之是暂且逃过一劫,她重重地舒了口气。只是她没有看到,转身离去的辛吟姝脸上,温和的笑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