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美味的佳肴在嘴里已没有任何味道。
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他以为能找到她就好,可是没想到,找到她之后,他们之间,又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掩住眼底的落寞,问她:“你很爱他吗?”
伴着清风明月,他看到那有着动人容颜的女子,眼底泛着点点星光,用淡淡的语气,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告诉他:“这世间哪是谁都能有刻骨铭心的爱,我不过是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
他没有再问,十几年前的那个幼小身影一直幽居在他的心上,在与她重逢后,那幼小的身影立刻变成她如今的模样,笼罩在他心口上,叫他整日整夜,只能想着她。
而他只能这样痛苦着,在与她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在与她单独在一条船上的时候,明明他们那么近,却始终不能触碰到她。因为,她已为人妻,而他,不能给她幸福。
那就这样吧,那就像从前那样,继续做她的朋友,陪伴在她身边,和她一同游山玩水,一同将这大好江山的风光看遍,若是这样过一生,他也死而足矣。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
虽然他已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在看到宁居安搂紧辛吟姝的腰时,心还是难免骤缩一下,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向宁居安拱手微笑,彬彬有礼:“在下秦华,与吟姝乃是挚友,关心一下挚友的安危,应该不算过分吧?”
“哼,过分!我说过分就过分!”
秦华一愣,他没想到堂堂的安宁将军竟会用如此蛮不讲理的语气说话。
辛吟姝仰着头看了喻景言一眼,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李溪什么时候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接着喻景言又变得一本正经:“秦华兄台,我找我夫人是有要紧事要讲的,恐怕我要带她提前离去,不能陪你游湖了。”
“那好,莫急,我将船划到岸,让你们下去……”秦华话音还未落,就见眼前的身影已经飞走了。
喻景言直接带着辛吟姝飞向了岸边,秦华看得愣神,他没想到,宁居安的轻功居然这么好。
辛吟姝也被喻景言突然地飞起吓到了,一落地,她稍稍平复下心,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啊,当然有事要找你。”喻景言面不改色。
“究竟什么事?”
“呃……你!你身上的伤,上次大夫说过,让你在家静养,在外面吹风受了风寒怎么办?到时候可没有人让你抱着胳膊哭着喊娘了!”喻景言找到了理由,便颐指气使起来。
“你说什么?”辛吟姝一脸惊奇,谁抱着胳膊哭着喊娘了?她打量着他,觉得他很奇怪,明明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非要过来叫她回去干什么。
“还有啊,我这个人会看面相的,我方才看了那个秦华几眼,他与你八字犯冲,星运不合,你要是和他走在一块,迟早会倒大霉的!”明明说的是劝阻的话,他却像是在警告一样。
“故弄玄虚,我看和你在一起才会倒大霉吧!”辛吟姝一脸不屑,抬脚往安宁府走去。
“反正他离你远点就对了……哦,还有那个什么萧哥哥,我看他也不像好人,你离他也远点……”喻景言追在她后面。
“别瞎说,在我身边就你不是好人!”辛吟姝嘴角带着笑意,她发觉,她和李溪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
和李溪一路玩闹着回到了安宁府,一进奚园,辛吟姝就发现这些日子一直待在长里的明霜竟站在堂内等着自己,看来是有事相告。
待其他人退下后,明霜开口道:“小姐,康王要来上京了。”
“真的?”辛吟姝心中一喜,那日与朝散郎会谈,朝散郎提到的康王一事她一直记在心头,并命明霜暗中盯着,生怕错过机会,“他可是要来辞官,上交兵符的?”
“正是,如今康王已离开西定,向上京而来,约莫不过一天时间就可到达上京。”明霜从长里回来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安宁府,而是前去调查了辛吟姝早就记挂于心的康王一事,得了结果后才立即赶了回来。
“太好了,康王是宁居安的舅公,只要我与他会上一面,相信他一定会请皇上将兵符转移给我们的。”辛吟姝大喜过望,如若手握十万精兵,安宁将军这个名号就绝不再是有名无实,这对于她的计划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到了关键时刻绝对能拉那个狗皇帝下来!
于是她和明霜密谋着,等康王一到上京,就立即去拜访他。
她们谁也没察觉到,明明掩紧的后窗此时竟有一丝缝隙,一只耳朵正在外面悄悄地聆听她们的对话。
那是属于碧篱的耳朵,这些天来,她虽一直在奚园默默无闻地做事,但所有心思却始终放在了辛吟姝身上,她刚刚知晓辛吟姝屏退了所有人,只和另一个女子留在屋内,便猜测她们二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密谋。因此悄悄来到窗下,偷听她们的谈话内容。
没想到,这一偷听,竟听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碧篱知晓了辛吟姝密谋的一切后,立即告知了楚墟,而楚墟又将此事禀告给了喻景言。
在香雅诗轩内,喻景言听了楚墟所说的后,并没有太过在意:“其实她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用,就算她得逞,那十万兵马也是挂在我的名头上,和她根本没有关系,她也没本事能直接越过我动用兵符,楚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楚墟望着那根笔尖墨渍已干的羊毫在喻他的手上灵活的旋转,花样十足,他在想那只毛笔在自己手上是不是也能转得那么帅气。听喻景言问他,他立即转回心思:“对对对……夫人哪有本事和您斗,那您是打算让她去还是不让?”
“哎……”喻景言叹了口气,放下毛笔,坐在椅子上,思索道:“若兵符到手,十万精兵又要吃饭又要训练,我就又多了件操心的事。可若不要呢?我该以什么理由阻止辛吟姝呢?”他想了想,忽然将主意打到了楚墟身上:“哎!楚墟,这十万精兵给你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