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秦楚楼里,可是偌大的酒楼里人来人往,谁会是她想找的人呢?
就在她茫然不知该如何找到那个给它雀钗的人时,一个小二走了过来:“小姐,可是寻给你雀钗的人?”小二指着辛吟姝手上拿着的雀钗。
“正是,你怎么知道?”辛吟姝连连点头。
“那位公子告诉我,若有个拿着黑雀钗的姑娘,就请她移步到二楼莲花阁去。”
于是辛吟姝被带到莲花阁,她一将门推开,面向窗户的男子就映入了眼帘。
他听见门响,立即转过身来。
他长得相当标致,下巴稍尖却不显柔媚,穿着一件堇色锦衣,头发半披,又从额头一边单独留出一绺垂到胸前,带着丝丝邪魅之气,然而比这邪魅更盛的,是一股无形的贵气。
“我就知道你见了这雀钗,一定会过来找我的。”那男子笑得很自信,同时话语里也有无法掩饰的激动。
如此看来,他是在此专等辛吟姝来的,看他的神情,他似乎认识她。
可是辛吟姝却不认识他,她疑惑地问:“你是谁?你从哪里得来这雀钗的?”
见她这副完全迷茫的样子,男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就知你是记不得我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顿了片刻,他才道明身份,“我叫秦华,吟姝,十几年前,你和你娘曾救过我一命,你还记得吗?”
辛吟姝的娘亲擅长医术,生性又善良,一旦碰到什么受伤的人,都会替他们医治。而她自己就经常跟在她娘后面帮忙打打下手。她们救过的人很多,所以面对此人,辛吟姝暂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秦华也看出了她记忆的缺失,便回忆起过去的事;“那时我孤身一人,你问我来自哪里,爹娘是谁,可我却怎么都不说,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告诉你,后来你便不再问我,只和我一道玩耍,你还记得吗?那时我喜欢你娘做的桃酥,你就总是带桃酥给我,我们两个一起吃。你还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辛吟姝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就有了些印象。十几年前,她娘在山上拣到了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因为受伤过重,又没找到他的亲人,就把他带进了郡长府,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
见家里来了个新伙伴,辛吟姝很是开心,在帮娘亲替他治伤之余还和他聊天,后来他伤势渐好,能下床后,辛吟姝便经常和他打闹玩耍,可是,即使他们玩得很开心,他却怎么也不肯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以及家世等,在问到这些问题时,他总是异常沉默。后来有一天,在他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和她娘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这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孩子都已经长大,而世事却已经渤澥桑田。
辛吟姝记了起来,一想到面前的竟是当年的伙伴,不免感到惊喜:“是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能再相见!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听她问,秦华脸上喜悦的神色稍退,敛眸道:“前些日子,我听闻长里郡长全家被杀的消息后就立即过去找你,我还以为你也遭了难,不过幸好,我另探了探消息,才知你原来是在这里。”
其实是他立即赶去长里郡府后,在那大片废墟里并没有找到辛吟姝的尸体,就坚定地相信她没有死。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寻找她,派人到处寻找她的下落,每个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要去寻找,一路上颠荡波折,直至今日,他才终于找到她。
可是,辗转周折这么久,在见到她后,一句辛苦也不想再说了。
一谈到那件事,辛吟姝脸上的光彩就隐了去,她牵强地笑了笑:“我是大难不死而已,那这雀钗你是如何找到的?”
秦华邀她坐下,道:“我到达长里郡长府的时候,那里已经一片废墟了,这根雀钗我是偶然瞧见的,便捡了起来,我坚信你没有死,便期望着有一天,能把这雀钗交到你手上。”
瞧着手上已经没有光彩的雀钗,辛吟姝难免有些哽咽,看着秦华,竟生出莼鲈之思,毕竟对于秦华的记忆,全是在长里,看到他,难免会想起她再也回不去的家。
感叹着物是人非,她握紧了手中的雀钗,由衷地说:“谢谢你,秦华,若没有这根雀钗,我连我娘的一件遗物都没有……他们都不在了,唯有我还苟活在这世上。”说着,她的脸上又增添些许落寞的神色。
“吟姝,我也想不到你会遭受这样的磨难,”秦华十分心疼她,但他话语忽然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谨慎问,“那你……可知道你一家为何会被灭门?”
听他这样问,辛吟姝稍一想,即使她与秦华是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好友,但毕竟已有十几年未见,他现在什么身份她不清楚,是不是有目的地接近自己更是不易查明,如今她一切都得小心才是。
心思已定,她便垂下眸去,一脸悲悯地摇摇头:“不得知,我活下来后查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下此毒手,我只恨,自己没有办法替家人报仇……”
秦华看着她,心里不可察觉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感情。他轻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轻柔地安抚她,“莫要再想了,吟姝,这一切都过去了,我想,若你亲人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不要执着于仇恨。”
“不会的。”她这句说得很轻,出神地望着地面,像是在对自己说。
秦华没有注意到,以为她是沉默着。
旧友重逢,本当应把酒言欢,但因辛吟姝伤势初好,不宜饮酒,便推辞清酒,以茶作陪,悉数好菜奉上,畅聊至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