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景言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庆王殿下忽然急匆匆的叫他来是有何事,不过以他所想,大概都是与朝政有关。
可是,当他走进沉明宫,看见坐在主台上的卫绪华一脸冷漠的神色,望着他的眼神十分冰冷时,他心里又觉得很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
“下官拜见庆王殿下!”拱手,弯下腰,朝庆王恭谨的拜了拜,听他一声“请起”后直起腰来。
庆王殿下屏退了所有人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手上的画卷甩开在桌子上,将里面的人像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喻景言一看那画像,心中“咯噔”一声,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没想到自己还没打算说出来的事情,竟被庆王得知了。
庆王兀立在其一旁,背着手,用冷硬的声音说:“解释解释吧!”
喻景言面色平静如水,道:“殿下要下官解释什么?”
“哼,解释解释,你究竟是叫宁居安,还是叫喻景言!”庆王很没好气的说。
喻景言继续沉着回答:“我究竟叫什么,殿下心里应该清楚了吧!”
“就在不久前,澹台启书来找本王的时候,我本就猜到他意图不轨,可是本王没想到,他告知的消息是如此让本王意外,让本王就算知道他没按好心,却也不得不顺了他的意!”庆王音量渐渐提高,明显心有愤懑,“这么些日子来,本王一直把本王的皇表兄当成心腹,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几乎从一开始,本王什么计划都与他商量,本王什么机密都不瞒着他!可现在到好,有人说,这个皇表兄是个冒牌的,是被偷梁换柱的,你说说,这个冒牌的若是心怀不轨,本王还能留他吗?”
庆王的意思很显然,少了血缘这么这么层关系,有些信任就更加不可靠了,尤其是,对来历不明又隐瞒不说的人。
喻景言玩玩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会给自己埋下祸端,他是觉得现在局势动荡,不太适合表面自己的身份,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告知庆王,但谁能想到,澹台启书竟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离间他和庆王。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若他稍有一句话不慎,今天可就走不出这道门的了。
“庆王殿下,下官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但是也烦请您想一想,若下官真的别有所图,动手的机会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可下官到现在都在殚精竭虑,竭诚为您效劳!就是这样,都不能说明什么吗?”
卫绪华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说:“所以,你真的不是本王的皇表兄,而是革山庄庄主喻景言?”
“正是。”
“好,本王可以相信你的话,相信你没有什么目的,那你倒说一说,你为何要顶替本王皇表兄的身份来到皇宫里?”卫绪华问。
喻景言觉得,要是说自己是与宁居安互换了身体,这件事就显得更不可靠了,不如换个说法。“其实,是偶然一天,我遇到了不知何故将死的宁居安,他见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便希望我能代替他的身份,继续为他爹尽孝,继续为皇上尽忠,我见他那般恳求,不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而自始至终,下官只想一心报效国家,一心辅佐社稷,从未有其他任何非分之想,望庆王殿下明鉴!”
“想不到天下竟有这般离奇之事,会有两个相貌完全一样的人。”庆王竟然什么都没讲,单单感慨了一句。
喻景言应合一句:“世事繁杂而多广,总有我们想不到的,和遇不到的。本官初知此事时,也是十分惊讶,但思量过后,便觉得命运玄妙,总有意外之处,心中便也接受了。”
“喻庄主心还放的真宽,什么也不说,搁自己肚子里,打算一辈子都不讲?”卫绪华眼睛冷飕飕的望过去。
喻景言心中轻笑,自己在这官场上估计待不到一辈子,他正色道:“殿下,下官是觉得这些日子都并非合适的机会,本想等您登基为皇后再将一切禀明,但万没想到,竟被别人利用了起来。”
他这是在提醒庆王,这是澹台启书用来离间他们二人的诡计,提醒他千万不要上当。
庆王又不傻,他心里当然清楚这一点,可是,喻景言是假的安宁将军这件事不得不引起自己的防备,就算他已经解释清楚了,但自己一时间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他信任有加。
“行了,本王不会中澹台启书的诡计,可是你欺骗本王这么久,自然也是该罚一罚的。”庆王脑子中想了一通后,慢慢道,“这样吧,本王就罚你禁足在府,五日后再出来。”
实际上,他是觉得现在是情势的关键时候,将喻景言禁足在府,就既可以保证他不会成为一个隐患,更不会倒戈澹台启书,帮着澹台启书来对付自己。
既是庆王的命令,喻景言便不得不从,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想到,最终他还是不信任自己,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把他关进大牢去,那样可就糟透了。
“下官遵命。”他弯腰,道。
说完一句,见庆王没有再回,他又抱拳道:“庆王殿下,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能否答应?”
“说。”庆王找了个椅子随意坐下。
喻景言道:“不知殿下能否把下官的画像还给下官?”
庆王瞥了一眼桌上的画,淡淡道:“拿去!”
“谢殿下。”语毕,他将画拿走,也没来得及卷回去,拎着两头,再道:“下官告辞”
他退了出去,眼睛一直在盯着手中的画像。
他活了这么久,这世上其实没有几幅他的画像,桌上那一幅,好像还是几年前他请画师作的,本想送去宫内给他的姑姑看一看他的样子,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送达,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这幅画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想必当初申偕君所说的就是这幅画,他千法百计搞来这幅画,就为了证明他是喻景言,之后又把这幅画转移给澹台启书,现在又到了庆王手里,几经转折,这画,最终还是落回自己自己的手中。
一出了皇宫门,喻景言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也不眨的将手上的画卷撕碎,他的神情倒不算是冷漠,可眼中却藏着半分凓冽,活像在撕仇人的画像似的。
实际上,他是觉得这幅画像给他带来了很不必要的画像,它就不敢留在这个世上了。
随着纸片在风中飘扬,喻景言上了自家的马车,返回府中。
纸片最终全部落回地面,马车无情的碾过去,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