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一身的伤,她心里觉得无比的愧疚、无比的忧心,这都是因为她啊,若不是因为她,喻景言根本不会弄成这么触目惊心的模样。
现在他终于醒来,她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暂时落了下来,一滴眼泪便毫无知觉的掉了下来。
“咳咳。”更加细微的一声轻咳后,喻景言往前微俯身子,小小的调整了下坐姿,意识算是彻底清晰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从头顶上的树梢,到前方一片苍翠,再到身旁的绿草如茵,这片森林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奇妙和干净。
“你的血根本止不住,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好了。”辛吟姝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在自己的衣服边上撕下一条布来,打算继续绑住伤口以试图阻止它流血。
喻景言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良久,那里长着一片葳蕤草丛,各个品种与各种类型交杂,一派欣欣向荣。
他忽然慢慢伸出手,指向那片绿地,声音虚弱,却依旧有着一贯的温柔:“吟姝,你看到那种草了吗?它能止血,你将它采来。”
辛吟姝闻言过去,然而她可不像喻景言对医术还懂点皮毛,她可对药草一窍不通,因此对着那些各式各样的绿草无从下手,只得一个一个挨着指过去,问喻景言究竟是哪个。
“是这个吗?”她指着一株,问喻景言,见他摇摇头,她便指向另一株。
指了三四个,总算让她找出来了,将那绿油油的药草多采了几株,她又找来一片稍大些的树叶子,找来一块石头,将药草放在树叶上,用石头捣碎,直到捣成碎泥,捣出汁来方止。
完成后,她将药草汁涂在喻景言的伤口上,然而,药草稍稍触及到他的伤口,就听他嘴里“嘶”的猛发出一阵抽气声。
辛吟姝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很痛苦,但是总不能让他的伤口一直流血,于是她抿着嘴,什么也没说,继续为他擦拭药草。
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很镇静,可这心揪成什么样,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这药草真的有用吗?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啊?”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辛吟姝便和他说说话。
“大概只能止血。”喻景言声音轻微。
就在辛吟姝快涂好的时候,喻景言望着森林外漫天的黄晕,说:“吟姝,我们今天估计是出不去了。”
辛吟姝一笑:“没关系啊,只要和你在一起,别说今天出不去,就算以后都出不去也没关系。”
深深的看着她,喻景言也难得扯出一个笑容:“瞎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那你就快好起来,带我出去。”将盛着残药渣的叶子放到一边,辛吟姝站立着,无比坚定的看着喻景言。
喻景言温和的看着她,忽然将一只手伸向她,语气轻柔:“来,让我抱一会儿。”
辛吟姝立时低下头,忍住又想夺眶而出的眼泪,走到他身边,却并没有伸出手,而是微笑着说:“会压到你的伤口。”
喻景言一笑,放下手,没再说什么。
辛吟姝接着就在他身边坐下,和他靠着同一棵树,他们挨着彼此,一时间都没有出声。
他握紧了她的手,他们一同望着森林外的天,夕阳在下沉,一点一点带来黑暗。
这样安静的时刻,像极了很久之前,他们一同坐在被黄沙掩埋的小城里,看着比此刻要近上许多的夕阳,世界一派阒然,只有他和她。
而当时的他们,是否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不自觉的,辛吟姝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尽管抽泣声轻微,喻景言还是发觉了。
他扭过头看向她,帮她轻拭掉眼泪,问:“怎么了?干嘛哭?”
他这声太过轻柔,让辛吟姝心更颤上三分,她道:“我从来没见过你受这么重的伤……喻景言,我真的害怕你会死掉,我真的没办法坚强……我觉得好愧疚,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喻景言心里既觉得感动,又觉得怜惜,他道:“傻瓜,我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
辛吟姝依旧在说:“我以前觉得你很厉害,什么事都能做到,无论是在对付我还是在保护我的方面……”她笑了笑,又道,“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神,我们都会受伤流血……所以喻景言,以后不仅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好不好?”
深深的看着她真挚的神情,喻景言良久才移开目光,开玩笑的说:“你在瞎说什么啊,吟姝。”
他头靠回树干上,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又响起,变得郑重:“无论谁保护谁,我们两个,这辈子都要平平安安,相守到老。”
“嗯。”很轻的应一声,辛吟姝低下头,目光落在她与他相交叠的两只手上,唇角轻轻勾起。
又静默了许久,辛吟姝起身查看喻景言身上的伤口:“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看了几个比较深的伤口,辛吟姝展露一抹笑容:“这药草还挺有用的,你的伤口总算不流血了!”顿了一下,她又试探的问,“景言,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觉得伤口还疼吗?”
喻景言眼睛微微睁开,勉强道:“还可以,没什么感觉。”
辛吟姝轻轻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再流血就好,干脆他们在这里先歇一晚,到明天天亮了在找出口好了。
正想开口说,忽然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饶有兴趣的看过去:“这里有一只松鼠唉!”话语稍落,她就一把拎起那只正在啃松果的松鼠。
那松鼠十分可爱,个体也不大,毛茸茸的尾巴竖在身后,被辛吟姝拎起来后也不慌张,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喻景言明明现在很虚弱,却还有力气开玩笑:“我觉得你现在可以生个火,把它烤了吃掉!”
辛吟姝还没开口,那松鼠就像听懂了喻景言的话似的,立即在辛吟姝手上挣扎起来。
辛吟姝觉得很惊喜,道:“它好像听懂了唉!”说完,她就将它放在地上,手掌轻柔的抚摸了几下,道:“你这么可爱,我才不忍心吃呢!”她说完,又问喻景言,“你饿不饿,这里那么多树,应该有野果,我给你摘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