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车淦敛息盘坐于书房之中,少些时候,呼吸匀称,已是入定。
此时,意识游离于似睡非睡之间,本无内家心法,可丹田之中,一股乳白清气,自行游走,清气下沉,先是聚于会阴,之后分流,直下足心涌泉穴,后气由足心而出,走任督过三关,气旋盘绕,拂过耳目口鼻,最终聚于舌尖…
车淦吐纳,如龙蛇吐息,一口灰色浊气如同烟云消散。
非大周天亦非小周天,十二正经未走手上阴阳,六大齐经只走任督二脉…
…
第二日,吃过早饭,车淦前往瞎老头的别苑练刀,仍旧是枯燥的起刀势,老人一旁喝着酒,当初原本虎背熊腰的大将如今只是个枯瘦的老人,与他一个时代的兄弟已经分封各地,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兵,大多也已经离了军伍,可叹英雄一世,如今眼瞎腿瘸,空有一身惊世武力,却活得仿佛个孤寡老人一般。
车淦练起刀势站如石刻,一旁的徐龙象则是捡了根枝条,仿佛孩童般舞动,按这许巍老头所说,徐龙象哪怕修圆满了内家功夫,顶多也就止步九品,在这之上,一片茫茫,于是活到如今,读书未过十本的徐龙象,竟然腆着脸向车淦借来了一些书籍,当然无关武道,皆是佛儒道三家典籍,也不知许巍老头对他说了什么。
反正这之后这货刀也不摸了,以前必定每日练刀的家伙,如今整日拎着根枝条木棍竹竿什么的瞎鼓捣,若非那还在留在身边的佩刀,单看外表这就是大夏最北那边牧羊牧马的边牧人。
当然,有时候这货也会手痒,随性舞出某个不知路数的刀法,招式也不见何等惊艳,只是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
舞了半天枝条,徐龙象走到一边,取出本道家典籍《道德经》,看得入神,只是未多久,顾自喝着酒的老人,叹了口气,接着半碗酒水泼在“入神”的徐龙象身上。
车淦一笑,什么入神,分明是睡着了。
果然,徐龙象一个哆嗦,惊醒之余见着叹气的老人,脸色黑里透红。
…
就这样,之后一月,车淦早上练那枯燥的起刀势,下午则由徐龙象教授一些基础的刀式,之后便是单方面的挨揍。
某个下午
苑中
车淦与徐龙象两人对峙,后者拎着根枝条,行走间身后的势仿佛大岳压来,厚重如渊,车淦人随刀走,脚步轻盈。
未等徐龙象动手,车淦先发制人,先是如同酒醉一般快速走上了数步,接着拂红斜撩,刀尖向着徐龙象左肩划去,徐龙象手中枝条轻轻一点,如蛇打七寸,拂红轻薄的刀身震颤不止,哀鸣而归…
被徐龙象手中枝条点中拂红,车淦握刀的手虎口发麻,只得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刀背,车淦速退,足走七星,退到徐龙象一侧,此时车淦双手按刀如同按虎,身形略弓,车淦似人刀合一,以刀做牙,整个人化作吊眼白虎,只是,还是太嫩…
车淦再出击,这次徐龙象略微转身,堪堪躲过车淦扑击,同时还不忘补上一脚,饿虎扑食直接变成了恶犬扑屎…
一旁喝酒的老头直接笑出来声,毕竟辈分在那里,他可会不顾及车淦的身份,而武痴徐龙象咧嘴笑了笑,天塌了,师伯顶着…
被一脚踢开的车淦趴在原地,已经晕了过去,而屁股那里,还可见一个明显的鞋印。
也不知这徐龙象是故意踢晕还是无意,这是车淦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再醒来,已经是药浴房,一旁秋霜伺候着,此前解佩也没有成功让车淦放下习武练刀的念头,故此乾道苑中姐妹已经默认了这件事,依旧是浑身一片青紫,除此外,臀部还有些胀痛,昏迷前的记忆恢复,车淦暗自咬牙,但对于徐龙象这汉子,目前他还真的没有办法。
报仇的事悉暂且放到一边,车淦慢慢回味这一月来的收获,虽然挨揍不少,可进步还是明显的,至少在与徐龙象对峙时,不再是只能在其身后之势下举步维艰,基础刀式也学了不少。
只说刚刚那最后与徐龙象的对峙,步法就有虚步跳步并步插步,斜撩徐龙象左肩那一式,又是撩刀与甩刀,人刀合一的那一扑击,又有伏虎式又有入洞式…此外不胜枚举,还有许多,也不局限于刀法,皆是车淦多年来观古籍自己所感,只是很多东西,局限于刚刚练刀,尚且不能施展。
而练刀近乎两个月,车淦也渐渐明白老头没有传他内家功夫的原因,习武之初的外练,每夜药浴万金灵液,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换血是其一,更重要的好处,车淦现在才渐渐体悟到。
内息之术。
这是属于车淦自行的领悟,独属于车淦,也最适合于车淦,这比任何的内家功夫都适合于他。
在车淦看过的半本古籍之中,这也叫先天道息。
而那半本古籍,便是车淦之父车釜请湖中老道下山那半本。车淦曾经看过开篇几页,其中一些内容过于奇异,甚至说是传说神话也不为过。
书中介绍,古有长生者,餐霞食露,一觉春秋,凡人皆度百岁…接着又言大势倾颓,天道崩图,道不可闻…
书中介绍了上古练气士,百锻其躯,使自身无尘无垢,由后天入先天,内息,也称先天内息、龟息,即如同龟类沉眠,不动便如同假死,可内部身体征状却是如同常人…这是引指,内息强调的是不假借外物,身体肉壳自成一界,同时可引用肉壳潜藏的力量…
一切玄之又玄,车淦也不是全能够理解,只是自己觉得似乎真的堪堪涉及了内息之术,只是还不能完全掌握。
每夜打坐,隐约之中,有一股心神没入丹田,引动一股清气游走,奇经正经皆有涉及却不全,车淦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走完体内大小周天,或许自己就能够掌握内息之术了。
现在的话,时灵时不灵,越是强求,越是不得,这也是有时候车淦能够进攻徐龙象,有时候却又不能的原因。
思考着,车淦却又感觉体内一股清气游走,通向表皮,原本有些酸疼的些青紫,有着一股淡淡的清凉,默默体悟,车淦自然放松,尝试融入控制,只是似乎不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