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乱箭停了,而那片迸发出乱箭的墙面,也缓缓移动,在两人面前打开一条通道。
两人面面相觑,点点头,走向那条通道。
他们别无选择。
通道的宽度刚好足够两人并肩而行,两侧的火把随着无限向前延伸的通道一起延伸,这条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澹台鹊回头已然看不到后方的入口,面前还是火光晕出的一片昏暗。
许是无聊,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起天来。
“宋惊。”先是澹台鹊小心的开了口。
“嗯?”宋惊应着。
“你恨‘白衣鬼面’吗?”
宋惊摇摇头:“说不上恨,但身为太子,总得想着百姓的安全。你在长安这么为非作歹……”
“为了百姓吗……”澹台鹊自言自语着,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呢?”宋惊开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澹台鹊沉默了良久,又自嘲的笑了一阵子。
“你知道澹台子吧。”
宋惊一愣。
“那年死在洛阳城下的,是我哥哥啊。”
澹台鹊看着前方,但除了一片微弱火光晕出的昏暗,她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长廊仿佛是无尽的,伴随着无尽的若隐若现的昏暗。
语罢,便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澹台鹊感觉到了凉意,即使是身旁的火苗也驱逐不掉的凉意。
越往深处,越冷,凉意愈发强烈,澹台鹊不禁不时的搓搓手掌,然后抱紧上身。
“阿嚏!”一个哆嗦,让澹台鹊打出了喷嚏。
缭乱的气息让周围的火苗开始疯狂舞动,也就是这时,宋惊微微皱眉,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澹台鹊的肩上。
“冷吗?”他问着,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澹台鹊一惊,微微偏头,但是刚对上宋惊的眼睛便立马触电般的收了回来。
“不……不冷。”
说着,澹台鹊抓着了宋惊给她披上的一层外套,又紧紧的裹了裹。
“你之前……就侯府那次之后,就没有怀疑过‘白衣鬼面’会是我?”澹台鹊开口。
宋惊笑着,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这么大本事,不过那日你在酒馆喝醉后,倒是有那么一瞬间,你让我大吃一惊。“
澹台鹊猛然一怔,瞬间便涨红了脸,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我喝多后,都干什么了……”
宋惊继续笑了起来,在长廊里来回回荡,好一阵子,他开口道:“你把那群人打的落花流水……嗯……怎么说呢,彪悍?反正我不是对手。”
“你!”澹台鹊脸涨的更红了。“那次要不是我,你就没命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好吧,不行你张开手,说不定疤还在呢。”
宋惊于是真的张开了左手,一道疤痕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时,一柄剑横在他面前,寒芒指着昏迷不醒的姑娘。
宋惊不说话了,澹台鹊歪头,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忍,但是她不晓得他在不忍什么。
“鹊儿。”
“嗯?”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
……
长安。
苏琴疾走在长安城内的每个角落,但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澹台鹊的线索。
“你到底在哪儿啊?”她小声喃喃,自言自语的语气里满是焦急和自责。
莫湮和易柔跨着马,向洛阳匆匆赶去。
……
静水湖下。
长廊终于有了尽头,但是却是一堵实打实的墙。
“这是什么?”澹台鹊看着墙,愣住了。
根本没有什么出口,这分明是一条死胡同!
宋惊看着眼前的墙和一旁的澹台鹊,皱了皱眉头,道:
“别急,我们找找,应该还有机关。”
澹台鹊点点头,冷静下来,她小心的将耳朵贴在那堵墙上,手四下摸索着。
宋惊则是盯着那堵墙沉思起来,他打量着墙,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不一会儿。
“在这儿!”澹台鹊道,她的右手在墙的左侧找到一处凸起的地方,她用力按了下去,但结果令她失望。
“按不动。”她转头,对宋惊说。
“我看看。”
说着,宋惊便凑了过来,微弱的火光无法照亮这一处角落,他索性将两侧墙上的火把摘下,放到那处凸起之前。
那处凸起是一个木块,整体呈方形,在上下两个面之前有一个圆孔相通,使整个木块呈空心状。
“一个方形的木块。等等,木块。”宋惊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又伸出手,在墙上的其他地方摸了摸,这才反应过来——这堵墙完全就是木质的。
“这墙与两边的墙用料不一样,应该是一个单独的墙面。”宋惊说着。
澹台鹊看着他,又看看墙面,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墙是能打开的,我们找到出口了。”她接下了宋惊的话。
宋惊点点头。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机关要如何打开。
火舌舔着两人的面颊,他们费尽了力气,无论如何也按不动。
“还是不行。”澹台鹊摇摇头,无助的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宋惊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袖口拿出一个东西,澹台鹊借着火光,看到那是一支玉簪。
她之前赠予的那支。
“你你你……这个时候把它拿出来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宋惊将簪子的一头插进木块上方的小孔里,小孔的大小刚好足够簪子自由出入,调整好后,他抓着玉簪轻轻一拉,一个小盒子就这么被拉了出来。
澹台鹊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侮辱,但刚才她绞尽脑汁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在那个方形盒子被拉出来的一瞬间,突然一声巨响,澹台鹊和宋惊都感觉到了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随后,他们发现自己两侧的墙面开始向中间移动,而且面前的木质墙面根本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们在墙壁完全合拢之前没能逃出这个地方,他们就只能被挤压成肉饼,永远的死在这里。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要出去只能是打开面前的木质墙面,问题是,要如何打开?
这时澹台鹊突然想起,方才宋惊拉出来的是一个盒子。
“看看盒子里有什么。”澹台鹊道。
宋惊点点头,将手中的火把靠近盒子,火光将盒子四周和里面照得通明,只看见许多长条状的方形柱子围成了一个简单的小笼子,而笼子里有一个球形的珠子。
“鲁班锁!笼中取球!”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后,澹台鹊立马说了出来。
“你知道?”
“我玩过。”澹台鹊自信满满的说着。
将鲁班锁取了出来,这时她看到在盒子的正中间有一处凹陷下去的半圆形的小坑,两人相视一笑,便什么都明白了。
澹台鹊抓着那个被她称为鲁班锁的东西,捣鼓了一阵子,看似完美的小笼子很快就被拆成了十二个方形长柱,她将小球取出,放在盒子中央的半圆形凹陷的小坑,果不其然,大小正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澹台鹊点了点头,于是宋惊又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回木墙,嵌好之后,不一阵子,两侧移动的墙面停了下来,此时的长廊已经不像之前宽敞,一人独在其中也甚是勉强。
宋惊将盒子上的簪子取下收好,随后,一声响动,面前的木墙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