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棍加身的滋味如何?”
茅草屋中叶轻尘喝着手中的那碗水粥,将一颗红薯递给了身边那惨不忍睹的孙天。
叶轻尘拿出红薯的瞬间,也是引来了屋中好几道贪婪的目光,不过他们只是紧盯着,并不敢上前来抢夺。
“多谢了!”接过红薯,孙天道了一声谢,而后毫不犹豫的将红薯给了那个被他救起的矿奴。
那人接过红薯之后,便是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依旧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语,但孙天却毫不在意,望着那人的吃相反而满足的笑了笑。
叶轻尘见了,却是摇了摇头,道:“你这是何苦呢?要知道你不可能护得了他们一辈子,若是他们不懂得反抗,即便没有死在这里,迟早也得死在其他的地方,死在其他掌权者手中!”
“这我知道,但最起码现在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们活下去!”孙天自是知道这个道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去改变这一切,所以最起码眼下,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人能多活一段时间。
叶轻尘不再说话,经过两月的相处,他知道孙天的秉性,他外表看上去虽然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内心却太过善良,这是他最大的优点,同时也会成为他以后最致命的缺点。
幽都鬼市,并不适合他,在这里仁慈只会伤到自己。
随着交付期限越来越近,孙天的心也是显得有些不安,若是计划失败,那么死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我发现你很奇怪,明明就不擅长做这等打家劫舍的事情,又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更以身犯险?”望着孙天眼中那抹细微的忐忑,叶轻尘不由得轻笑道。
“听你这话,似乎这等事,你经常在做一样?”孙天却是一愣,望着叶轻尘反问道。
叶轻尘随即默然,这事他这一年多来干的还真不少,不过每一次都少不了血的倾洒,或许是他已经麻木,如今身处孙天的计划当中,倒是异常的冷静。
“什么时候开始?”跳过这个话题,叶轻尘望着窗外那昏暗的黄昏天幕,缓缓问道。
“今夜子时!”孙天紧了紧双手,眸中有着决绝。
暮色渐淡,夜色渐落,吴宪的屋中一桌好酒好菜,他本人更是一脸谦卑的给一位身着赤色衣袍的男子斟酒:“刘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
那名被他唤作刘大人的男子,轻笑着摆了摆手,抿了一口酒:“辛苦的该是你吴矿监才对,这几年来,也只有你这里的炎阳晶石没有出过差错,我也省了不少心,此次回去我便向狱主进言,将你调往黑狱城!”
此话一出,吴宪大喜,有了这位刘大人的进言,他总算是可以离开这等穷乡僻壤了,连忙斟酒道谢:“那就有劳刘大人了,此等恩情我吴宪必将铭记于心,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大人您尽管吩咐!”
“吴矿监,瞧你这话说的,来,喝酒!”得了吴宪的效忠,刘大人提起了酒壶,亲自给吴宪倒了一杯酒,脸上笑容满是亲和,近乎虚伪。
纵使吴宪知道这些,也不想更不愿去戳破,毕竟谁会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夜,渐渐深去,矿区被笼罩在了一片静谧之中。
草屋内众人也都尽数睡下,只有孙天与叶轻尘毫无睡意,在黑暗之中席地而坐,静静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淬元境修士在这黑狱之中,应该比较吃香吧?”静谧之中,叶轻尘突然出声问道。
“你这话里有话啊!”孙天轻声回道。
叶轻尘随即睁开了双眼,盯着孙天,说道:“以你的修为,在黑狱之中混个大富大贵应该不难,为何甘心窝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如今更是将命都给赌上了?”
“这个问题,貌似之前你便问过!”迎着叶轻尘的目光,孙天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之后才是轻叹一声:“因为我有放不下的东西,同样的,以你的本事,应该不至于沦落为矿奴才对。”
“这个……”
提到这事,叶轻尘却是一时语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原因很复杂,一言两语难以说清!”
“是吗!”
孙天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偏头盯着外面的夜空,微握的双手再度紧了紧。
不经意间夜已过半,子时将近,并不晴朗的夜空,令得矿区笼罩上了一层压抑。
“开始了!”
这时,矿区之中突然有着大量的白烟飘来,随后在矿区内站岗的那些士兵便是一一倒地。
孙天随即起身,将草屋之中那些熟睡的矿奴叫醒,问道:“眼下给你们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想要便随我一起走,不想要的我也不会强求!”
原本孙天认为这些人应该都会跟着自己走,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错了,将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这些人矿奴听罢却是不为所动,甚至望着孙天与叶轻尘,眼中更流露着畏惧,有的还大叫着想去报信。
“他们对吴宪等人的畏惧,已经深入骨子里了,我们不应该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随手将那大叫着想要跑出去的矿奴扔回来,叶轻尘眼中满是冷漠的说道,这些人已经丧失掉了本心,即便救了出去,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我愿意跟你走!”
突然这些人之中,一道孱弱的身影站了起来,望着孙天满是坚定的说道。
令叶轻尘意外的是,这人竟是之前被孙天所救的那名矿奴。
他说完之后,便是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孙天的身旁,转而对着那些矿奴,说道:“我们在这里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大伙难道不明白吗?在这里我们并没有被当做人看,留在这里等待我们的只会死亡,难道你们想死吗?”
“我们当然不想,但比起死,我们更怕饿肚子!”
“即便在这里被他们当做牲畜使唤,但最起码我们还能有口饭吃,能喝上一口粥!”
“从这里逃出去了又能怎样?我们这等贫民在黑狱之中根本就没有容身之所,出去了也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不是吗?”
他们又岂会不知道留在这里只会等来死亡,但正如他们所说,比起死亡,他们更怕饿肚子,即便逃了出去,也不过是从这个铁笼,跳到了另一个更大的铁笼罢了。
听着这些矿奴的话,望着他们脸上那黯然的神情,叶轻尘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些许苦涩,此情此景与他身在凌天宗,被监禁在云剑峰时的遭遇是何等的相像,前路同样的是一望无际的绝望,迎来的只有死亡!
“呼!”
轻吐了一口浊气,叶轻尘望着这些已经放弃了自我的人,如剑般锐利的眼扫过他们身上,沉声道:“没错,正如你们所说,留在这里你们确实能有口饭吃,但你们可知道之前那些死掉的人,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他们死了,尸体喂了野兽,而这也将是你们以后的下场!”
叶轻尘此刻语气无比的冰冷,眼神也涌上了些许嗤然:“你们说出去了,也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这在我看来很可笑,在说这话时,敢问你们自己反抗过了吗?留在这里,你们看不到希望,希望在外面也在你们自己手中!”
说罢,叶轻尘便是转身向着屋外走去,孙天与那名矿奴随即跟上,不过在门口,叶轻尘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里面的众人,警告道:“言尽于此,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好好想想,但有一点请你们记住,胆敢妨碍我们,休怪我等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