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呦!关临?!”林子然一进化妆间的门,就看见郑巍坐在镜子前,看着化妆师摆弄他的头发。
“怎么样?好点没?这两天戏里戏外都没见着你。。。”说着就上手揭他的口罩。
“别动!”郑巍一把打开他的手,“化妆老师刚调好。”语气冷冷的,眉宇间是一目了然都不快。
“还。。。没好呀?”林子然悻悻地收回手,小心地问道。
“嗯。”郑巍垂眼,只一秒,又抬起眼炯炯有神地盯住镜中的自己。
“唉。。。”林子然叹气,这个拼命又骄傲的人呐。
“你现在听我讲话清楚吗?”郑巍移过视线,从镜子里望向林子然,努力咬着台词腔说道。
“嗯。。。”林子然迟疑了一下。其实不是很清楚。气息还是一如既往地足,但声音明显全卡进喉咙里了,跟平时他引以为傲的、字正腔圆深厚坚实的台词腔,真的没法比。但看老友一脸担忧,还是宽慰道:“还行,听得清。”
郑巍收回视线,垂眼看着剧本。“一会儿上镜也就这样了,你托着我点儿。”林子然噎了一口气。这个从前上龙套和影帝飙戏都不会开口服低,只会一心一意死磕剧本精益求精的男人,突然说这话,着实不太正常。
林子然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一脸了然。“放心吧!你就算演默剧,我也能给你接上喽!”
“去你丫的!”郑巍终于绷不住了,笑着一本剧本呼到林子然头上。
(二)
“咔!”
和林子然面对面飙台词的一场戏刚拍完,郑巍就飞快地背过身去仰起头。
“怎么了?”林子然赶紧凑过来,关心地捋捋他的背。
“。。。。。。”郑巍无语地侧头白了他一眼,但立刻觉得有液体溜出来,又慌忙仰头。“纸!”
“纸?”林子然还是接受信息失败。
“是不是流鼻血了。。。”另一边一个焦急的声音凑过来,伴着抽纸塑料包装袋的次啦声。
郑巍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扒拉着伸手摸抽纸。
没碰到纸巾,却觉得手上几根细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手指头往下一扯,然后纸巾包就怼到了手指头上。
他抽出一张纸巾揉成团,拉下口罩摁到鼻子上。是了,还是不长记性。
“流鼻血别仰头。。。”她认真地看着他擦鼻血,然后不由分说地托着他的后脑把他的头扳过来,额头微向前倾。
郑巍有点懵,但还是听话地微低下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着,又瞥了她一眼。
“摁住这里。”她伸手摁了摁他鼻侧的颊,她带着格外贴手的医用手套,摁在脸上是温热的细腻感。郑巍又怔着看了她两秒,才想起来抬手自己摁住。
确认他已经正确接手之后,高老师就一脸笃定地点点头,“我去给你找个冰袋。”说着把纸巾一把塞给杵在一边看傻眼的林子然,就转身往外走了。
郑巍带着怔呆的表情看着她出门。
林子然也一脸惊诧地看着她出门。又转头看郑巍,“高老师。。。”一时不知道说啥。你们。。。很熟吗?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关临会喜欢江霞了。”突然转过头笑了。
“?!?!”什么什么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你明白什么?林子然惑然。
(三)
拿了冰袋回来的高艺,一路上收获了许多奇怪的眼神。
她掂了掂冰袋,也觉得很奇怪。有人受伤帮忙看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这应该算一种本能了。高艺想着,轻笑。
妈妈是医学生,虽然最终并没有成为医生,一辈子只照顾过自己和爸爸两个病人,但作为家里的“家庭医生”,潜移默化地把高艺也带出了对身边人“救死扶伤”的本能。让她从小到大,都特别享受帮别人解决小病小痛。
为此她还专门去考了急救证。
“那怎么不学医啊?”每次和朋友聊起,他们都会问。
高艺摇摇头,当不了医生。她只想要能保护身边人就够了。悬壶济世,把每一个前来交付性命的人视作至亲,安抚和征求信任,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太难也太累了。也许她还是更适合和没有意识的瓶瓶罐罐打交道。
她想着,抽出几张纸叠起来包住冰袋,轻敷在郑巍的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