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宏之间的争论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再结束,李幽隆尽力在忍耐,不让自己发作,不管是他的语气还是表情都说明他已经到了极限,此刻的赵宏就是一个臭鸡蛋,被扔出去是早晚的事情。
不知道赵宏有没有意识到,方正他还在继续,说着李幽隆完全不愿意听的话,赵宏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李幽隆很少再去看赵宏,自然对赵宏的话也听不进去。
“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应该清楚,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说多少,都是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既然这样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李幽隆话听起来有些别扭,总感觉有些语气是不顺畅的,很是飘忽不定。
李幽隆直盯盯的看着赵宏,似笑非笑,他在等待,等待赵宏会如何让他发火,从某些程度来说李幽隆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胸口憋得慌,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赵宏没有立刻就解释,他看了一眼李幽隆,微微一怔,接着晃了晃袖口,整理了一下衣领,站起来对着李幽隆行了一个礼,又轻轻的坐下来。
李幽隆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赵宏要做什么,唯一的好处他心里好像舒服了一下,还没有等到李幽隆开口问怎么回事,赵宏再次说起来。
“我知道皇上不喜欢听,谁都不喜欢听,没有人愿意别人说自己的不好。别人没有什么,皇上却不一样,你是皇上,皇上的一言一行关乎到很多人的生命,别人能犯错,你不能犯错,皇上要是犯了错,是我们做臣子的没有做好,是我们的失职,等到死了之后是没有脸面去见先皇的,也对不起大北的基业。只要你做一天皇上,就要承受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话,李幽隆还是有些感动的,李幽隆看着赵宏,慢慢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而后盯着赵宏,李幽隆能感觉的到,他的眼睛能喷出火来。
“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把这个皇位让出来,已经五年了,五年来我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不能说都是好事,也是全心全意为大北的建设做贡献的,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看一眼,看看这个国家到底有没有变的更好,什么都没有根据就说那样的话,你这样就能对得起先皇吗?”
李幽隆眼睛看着屋顶,屏住呼吸,胸口的那股气眼看着就要冲出来,隐约过了很久之后,李幽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是能听到抽噎之声,李幽隆无奈,转过头去。
李幽隆说那话的时候语气是颤动的,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赵宏明白那种感觉,他也本能的去想那个事实,即便只有一瞬间的事情,确实出现过脑子里。
“没有谁否认你做的事情,同时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是皇帝,这是你的本分,只要你还在这个位子上一天,你就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功绩都是后人算出来的。”
“后人?我倒是想问一下,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被后人说吗?”李幽隆再次盯着赵宏,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赵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开始或许还做不到,此刻却不一样了,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在乎。”
李幽隆依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好不到哪里去,李幽隆有些恍惚,不知道做出这样的表情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是应该有意的,还是应该无意的?
赵宏眨了眨眼:“不用皇上提醒我也清楚,从我当官的那一刻起,就明白,我的命运不是我能掌握的,我现在还能说这些话,都是先皇的恩惠,也是皇上的恩惠。有没有条件说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说了算的,就是要不要说。”
李幽隆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赵宏的那种神情,那脸上写满了不在乎,甚至还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意味,不管是不是真心的,都会让人无尽的恼火。
李幽隆猛然站起来,李幽隆的个子本来就高,脚下又有一层高台,瞬间就比赵宏高出了整个上半身,李幽隆俯视着赵宏,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非常舒服。
赵宏随机也站了起来,虽然弓着身子,李幽隆那种感觉暗淡了不少,“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是没有的话就下去吧,我这个皇帝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李幽隆转过身去,很是不耐烦。
“皇上喜欢不喜欢,我都是要说的,只要我还能说下去,我说的不管对不对,皇上总是要考虑一下的,哪怕是在心里停留那么一瞬间,我说的也就有用了。不清楚皇帝是怎么想的,在梁以文这件事情上,皇帝应该放弃儿女情长,凡事要以国家为重,国好了,家才能好起来。我不会放弃,只要她们一天没有出城,我就会想办法去阻止,就是去找梁夫人,我也会去的。不想说高尚不高尚,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要做对得起工作的事情。”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这也是李幽隆最反感的,在这样的人面前,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也无法去找寻更好的办法去应付,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不管丢进去什么,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真的愿意去找梁夫人?”比起反抗,对李幽隆来说,更是一种好奇,他想不明白,如果赵宏真的去了梁府会是什么样的状态,该说什么样的话。
“为什么不可以,梁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心里应该很清楚,与其让整个国家都处在危险之中,还不如让梁以文回来,只要他回来,问题也就解决了。”
“你是真的这样想的,还只是说说,你也是一位父亲,在一位母亲跟前去污蔑她的儿子,这样的场景我能想象的到,定然会被赶出梁府的,你真的不明白。”
“若是能赶出梁府证明还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你到底是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不让我当这个皇帝,又或者根本是为了梁以文,为了让梁府破灭?”李幽隆下意识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