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府,这不是杜景明第一次跪下,每次的意义都不尽相同,再一次杜景明那种愧疚感油然而生,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杜景明跪下很久,没有人上前去扶,杜景明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能一直这样也是好事,对杜景明来说是这样的。
最终是李管家扶起了杜景明,是张兰芷的意思,杜景明挨着椅子站着,低着头,看着地板,身子微躬,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等待着家长的最终惩罚。老夫人请杜景明坐下说这里是梁府,杜景明也在这里生活了两天了,也算是安身的地方,不需要太拘束。
杜景明感谢老夫人的好意,并没有坐下,老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兰芷身上,她们心里都清楚,张兰芷此次来就是为了杜景明,也能想象的到和杜汉瑞有关,总体来说这和她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张兰芷在这里就是如此。
张兰芷道:“要是我们的杜大人知道你现在的表现,一定很欣慰,你能做到这种程度,或许他还猜测不到。当然他猜测不到的不单单是关于你的,还有关于他的,杜汉瑞大概会糊涂,为什么这场因为他引起的争论,还在继续,而目的却不再是为了他。”
杜景明猛然抬头,盯着张兰芷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再次低下头去,杜景明一时想不明白,张兰芷这话是什么意思,朝堂上的事情他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皇帝已经不再惩罚杜汉瑞,虽然还没有下旨,也不会有很大的出入。
至于朝堂上的那些争吵,杜景明亲眼见到过那样的场景,此时也能想象的到,纵观整个历史,大概没有那个朝代会像他们大北一样,百官会和皇帝如此的针锋相对。皇帝和官员就是阴阳两面,只有彼此和谐了,才能做出对整个国家有利的事情。
一般来说,皇帝的权利是凌驾于百官之上的,任何事情最终下决定的都是皇上,百官的作用就是在皇帝的决定没有出来之间,发表自己的想法,可以是赞同的,也可以是反对的,其中的度自己掌握。
这不是容易的事情,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是惹怒皇帝,小则丢官,大则失去性命都是很有可能的。这种状况和阴阳相济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其实这才是最正常的,一定要阳主导阴,才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一旦阴主导阳的时候,皇帝也就只是一个虚名了,现有的制度很快也就会崩塌,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大北似乎有些例外,整体来说,李幽隆已经做了五年的皇帝,根基非常稳定,没有任何人明着表示不满。
这种不满更多的是指工作上的,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官员的能力在皇帝之下,皇帝却又不能完全制衡百官,李幽隆在做决定之前,百官都是要发表自己的意见的,每当这个时候,百官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谁主导谁。
百官可以完全反对皇帝,不只是心里想的,他们都说出来,态度还很强势,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放弃的。梁以文的事情就是如此,从百官的态度上能看出来,他们和李幽隆之间是平等的,甚至是高于李幽隆的。
这是不正常的,出现了这种现象,这个国家也就危险了,皇帝的位置也就危险,历史能证明这一点。大北目前的状况很好,有往更好的方面发展的势头,为什么会这样,杜景明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当然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从表面上看,皇帝的势力弱于百官,明眼人轻易就能看出来,官员和皇帝之间本来就差着等级的,官员都是要服从皇帝的,这种服从是绝对的,大北的官员并没有这样,他们敢顶撞皇帝,杜汉瑞就是这样做的。
这也是杜景明出现在梁府的一个内在原因,杜景明下意识的认为,皇帝是不会对杜汉瑞做过分的事情的,这是大的形势所决定的。通俗的说法就是皇帝受制于百官,梁以文就是最好的证明,梁以文的问题并不复杂,换做别的国家,只要皇帝的一句话也就解决了。
还是因为梁以文,百官们不敢对皇帝做什么,梁以文手里的军队就是皇帝最大的筹码,杜景明觉得用筹码这个词并不是很准确,因为并没有任何人真正的要做什么,或者说想做什么的苗头都没有。
筹码就只是一个词,在杜景明的推算中就是这样,皇帝之所以能成为皇帝,不单单只是一个称号那么简单,这个称号背后所代表的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所谓的势力,换算到一个人的身上,就是力量的大小,力量大了,才能有更直接的办法让对方屈服于自己。
梁以文是李幽隆坐稳皇位的关键,当年可是所有人都不看好李幽隆,甚至赵宏还当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梁以文的提议让很容易就爆发的战争平息下来,五年前的状况就是如此,如果从一开始李幽隆就不是皇帝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开始就不是皇帝和成了皇帝之后再下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所产生的影响自然也就不一样,李幽隆登基,让很多原本没有希望的人看到了希望。有了希望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李幽隆没有退位,从这一点来说,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杜景明和大家的想法也都差不多,能当皇帝是三皇子,和他在一起的时代,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算什么,杜景明这样的想法是发自内心的,他曾一度认为,三皇子根本就是上天派下来的,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凡人呢?
事实证明,三皇子是不是上天派下来的杜景明不能确定,他能确定老天给他们,给大北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很大的玩笑,这个玩笑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有人还在努力纠正这个玩笑,有人却打算利用这个玩笑,杜景明很糊涂自己该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