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九点,在向郊区行驶的车上,湿漉漉的海风吹散艾温的短发,夏日滚烫的日光让车内温度逐渐升高。
艾温微闭双眼摊靠在座椅上,无意识地吐了一口浊气后说到:“妈,必须搬家吗?”
正在开车的温女士并没有立即应声,她身着一套干练的黑白条纹西服,戴着一副深色墨镜,时不时地微低头看向手表。
艾温还以为她不会回答了,随即听到:“怎么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艾温:“并不是,以前的学校挺好的,搬家为什么要转学呢?”
温女士轻轻扶了下眼镜后说:“因为这是市内最好的美术高中。”
艾温转头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曳生姿,太阳肆无忌惮地鞭挞着土地,路上连个骑车的人都没有,住房都少得可怜,更别提商场小吃街。
她想,什么好学校能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然间打心底浮上焦躁,温女士明明是为了找个理由从家搬走才将餐厅迁到城市另一端,还说什么为我着想,真让人无奈。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提起,索性戴上耳机靠窗睡了过去。
......
一小时后,艾温母女到达了学校门口。艾温推着行李箱随温女士走了百米,远远地看见一片藏于小山峰之间的红色建筑。走进了,站在冰冷厚重的铁门前,感到扑面而来的庄重威严,她抬头看着校匾上雄秀端庄的字,‘海城托特大学附属高中’。
这时艾温看见一名穿着淡青色旗袍挽着头发,约40岁模样的女人拿着文件款款而来,她拿着遥控器开了锁,这像上个年代宅邸的铁门,门上隐隐生了锈,两侧挂着从墙上延伸过来的藤蔓,墨绿的枝干和零碎的叶子铺落在地上有种洒脱的美,却又无端的让人心生敬畏。
温女士走向门口和她握手交谈,原来这就是陈老师,之前听通话的声音还以为是大学生,艾温心想,这老师像民国时期的女子,温婉美丽。
“小艾,过来和老师问好。”温女士喊了两声,艾温才回过神,一个大跨步向前就要跟老师握手:“老师你好,我是艾温。”“小艾你好,我是学生处陈浅老师,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不稳重,还麻烦老师以后多担待。”
陈老师笑着对温女士颔首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活泼,我们快去办公室说吧,校长已经开完会了。”
跟着陈老师前行,艾温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色,进门走了约两百米,有一长方形池塘,池塘四周垒了一层浅纹理石台阶。
宽阔的道路两旁种了一排挺拔俊秀的树木,草地上有红的黄的伍的花朵。
然最吸引人的还是池塘中间矗立的石碑,上面楷书篆刻着“传承、创新”,池塘底部自下而上的涌泉混着太阳洒下的光辉,映在苍劲有力的校训上,璀璨夺目。
这时好像墨香与书声从古代书院城墙处袅袅升起,飘过殿阁,穿过楼宇,伴着学生苦读时的灯烛辉煌,缓缓飘过来了,远至心间,温暖且又清澈。
过了庭院,有一栋厚重的砖红色大楼,左右两侧胖胖的白楼略微低矮,像一个大人领着两个小孩儿。
艾温还想继续探望,看见陈老师和温女士已经进了主楼,艾温随即小跑跟了上去。
陈老师侧过头说:“咱们先上楼去二楼校长室,打过招呼了就带艾温办理入学,学校学生少,来了都要和校长先交流,何况你这是转学,我们走吧。”
校长室在二楼第一个房间,简单的浅木色大门在外,推开之后还有厚重的两扇红色大门,陈老师敲了门后,带着艾温母女进去。
一个满头白发精神抖擞的老人坐在门口的桌子前,红木桌面上摆满了茶具。
温女士走向前跟老先生握手问好:“潘老师您好,我是艾温的家长。”便侧身看向身后的孩子,让艾温接受着老人的打量,艾温恭敬地微鞠躬说了声:“老师您好。”
“好,好,来坐吧,外面天热吧,咱们先来喝口茶歇歇,这可是特地为你们刚泡好的茶。”儒雅的老人说道。
潘校长对温女士说:“你应该来之前了解过我们学校了,我们学校是专业美术高中,今年学校新开设了一个播音主持班,一个舞蹈班,学校学生不多,但管理和升学率是有目共睹的。我想了解下,艾温同学接触过美术吗?”
温女士说:“她以前没接触过绘画,我相信她可以,文化课成绩还不错,想让她通过艺考……”
艾温虽正襟危坐却满脑子回旋着那句成绩还好,她想要不是理科差的三科一共才考了一百多分何至于考不上好高中。
艾温觉得很难堪,很多朋友考上了重点,她虽说没考上但也是文科将近满分。在私立学校就要被低看吗。她知道哥哥姐姐是从重点高中毕业的,工作学习都很体面。艾温从小的成绩就不拔高,让她难过的是,她学古琴,妹妹就跟着学乐器,她努力考了第一,家里人却在夸妹妹体育方面拔得头筹。
现在要学习美术,她悄悄的问自己:“我真的能学好吗?”
艾温陷入了片刻沉思,觉得有些恍惚。
突然温女士握了一下艾温的手,艾温回过神来,潘老师郑重地看着她对她说:“艾温,你之前有认真考虑过自己未来做什么吗?想了解美术吗?我们托特是寄宿学校,你除了学习还要打理好自己的生活。艺术生比起只学文化课,你要付出更多,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如果你学了一年还没有打好基础,你就要考虑换一个方向发展,我们的目的是考上好学校,没有时间让你慢慢学。学艺术要经历千次万次的练习,你要坐得住,沉得下心。同时你还要兼顾文化课成绩,接下来你要和那些从小学美术或者在绘画上有天赋的同学站在同一高度。艾温同学,你能坚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