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朗朗说,你和唐少爷这些天一直到勃朗峰山头去查看”,小鱼坐在轮椅旁,头颅轻侧,身体轻轻的靠着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她只是无心问问。
却觉话问出口后,南宫透握着她的手明显一动,手指僵了一下。
小鱼抬头,发问,“怎么了,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没什么。”
南宫透答,松开了她的手,低声轻语道,“依你这条笨鱼的智商,现在只需要养身体,其他事,还是别担心了罢。”
小鱼一听,来气,回道,“我才不笨呢!我智商一点儿都不低,你倒说说我哪儿笨了?”
几个问题,竟问的透大人沉默的思考了起来。
“确实。”须臾,大人答,“已经无法分出你笨在何处。”
这话,一听以为在夸她,仔细一想,分明是在说她已经笨到无法具体化,不是局部笨,完全整体笨!
小鱼一呼气,鼓起腮帮道,“我智商超180的好不好,当时在学校有专家帮我验证过的,不信你去查。”
这本是一句忿然的回话反语,却不想,在说过之后,她猛的看见,南宫透目色倏暗,盯着她的眸子完全失了暖意,多了探究,多了审视……
甚至,她看到了一分……怀疑。
怀疑……
为什么,会有怀疑?
小鱼不懂,心口开始发颤。
出电梯那一刻在心中坚定的绝对信任,忽然,动摇了起来……
“有什么,想对我说?”
南宫透很快恢复了往常,还是平日那般英俊沉静的神情,盯着她发问。
小鱼一愣。
南宫透提醒,“刚才,你说到厨房找我,有话对我说。”
经提醒,小鱼脑中回温,应一声,向后撤了身子,回道,“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关于……那晚山洞里我遭袭击的事……”
“黑恐,会对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南宫透接语,仍然望着她,面目看不出激动,语气却极冷,“包括这一次,包括,六年前。”
六年前……
颜小鱼心头一震。
那岂不是,无名学校和第十监狱,彻底被毁的时间?
莫非,对于他们俩人都分别空白的那段记忆,已经,被他想起来了?
“六……年前?”
她慢慢重复,言语迟疑而小心,“六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南宫透沉默了一下。
半晌,转过面来,盯着她的眼,缓缓发问,“blcakcat,黑猫,听过么?”
当黑猫两个字由他唇中吐出时。
小鱼分明在他眼中幽深如夜的眸中看到了……杀意。
“blcakcat,黑猫,听过么?”
她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众人讳莫如深,甚是连她自己都厌恶至此的名讳。
小鱼犹豫了一下,没有点头,只是微摇头,用一种难以自控的微惧目光望他,低道,“听猫姨他们提过,也间间接接听过关于她的传说……”
“嗯。”
南宫透沉吟一声,转首望她,低问,“对于此人,你怎么看?”
怎么看?
小鱼不知道他这么问深意为何,只是望见他方才眸中的那股杀意已全全散去,此刻只剩平淡,所以,一直提在嗓口的心脏,此时微微落了下来,出声,“我想,也许每个人,都有苦衷吧。”
“苦衷?”
“嗯。”小鱼点头,“谁天生,那么喜欢杀人呢?”
“是么?”
低语反问,南宫透嘴角微动,勾出不可察觉弧度,沉谙诡谲,意味难猜。
“我是……”迟疑了下,小鱼淡淡道,“这么想……就如一句很简单的话,人之初,性本善,没人天生就喜欢屠杀同胞,或许有原因,或许有苦衷,更或许,她比任何人都痛恨自己有这种凌驾于人的暴掠才能。”
南宫透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静静的看。
小鱼本是心中平和,却是在他的目光中,心跳骤然加快了起来,并且,一下比一下响彻,一下比一下剧烈。
直到,南宫透倏然起身,去拿落放在角落的梳子,只留她一个背影时,她才放下紧张,回过神,盯着他宽厚的背脊问,“那么,你怎么看?”
你怎么看?听似平淡,但天知道她问出时,几乎用了全身力气。
因为,这些,正是她需找他告知交付一切的动力和源头。
“我见过她”,南宫透淡语,陈述,没有回头,“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
语气如水平静,毫无厌恶。
小鱼那一直紧锁的心,此刻终于悄悄落下,多了分期待。
“然后呢?”她紧紧追问,“你和她以前,见过么?”
拿起木梳的指微顿,复又放下,摇了头,“记忆删除,不记得了。”
记忆删除,不记得了……
小鱼微愣,不知自己该不该庆……他知道从前的自己,明白有过相交,但是,却忘记了细节,也忘记了她连自己也搞不清记不明的十恶不赦。
她想,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么,就算说出自己的身份,道出自己的失忆和改变,她想,一切都能说的通,他也是,能够完全接受的罢。
毕竟,他是南宫透啊。
“有件事……”轻呼一口气,小鱼做了决心,“我需要告诉你,其实……”
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不急不缓,刚好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便是低低沉沉,温柔可亲的女声:“颜小姐,少爷,我送午餐来了。”
是jane。
小鱼顿了下,没来得及发声,已听到南宫透应声,准许简进来了。
这是他和她的卧室兼休养隔离病房,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叨扰和感染,除了南宫透,安艺唐飒三个医务人员,在缺少消毒和全副装备的情况下,谁都不允许进的,这也是这些日子她没有见到过简的原因。
现在,很自然的,简就进来了。
门被推开,走进了穿着宽宽大大佣人服和围裙的女孩,她进屋,朝小鱼恭敬点了点头,把煮好的粥放到桌上后,就朝南宫透笑了笑,低头说,“少爷,您要的资料,在这里了。”
资料?
小鱼诧异,不知何时简与南宫透已是那么熟。
“嗯”,南宫透起身,拿了件外套随意披上,坐到沙发上,便示意她将资料递过来……
简走近,将资料递了过去。
厚厚的一沓,其中有很多是起起伏伏的脑电波图和汇制线,小鱼并不能看懂。
“成果如何?”
抬头,询问,南宫透姿态并不戒备,也更没有介意自己外衣下只披了浴袍和裸露出的胸肌。
“很遗憾”,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连你都无能为力的事,我更是力所难及了……我想,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