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安去往边关之后的几天,木清婉一直待在院中不曾出门,就算木夫人提议带她去郊外别庄也没多大兴趣,虽然木夫人一直希望木清婉能像其他小娘子一样做个大家闺秀待在家中,但是看到她一副没什么神气的样子反而更加担忧。对于这样的木清婉,木夫人没什么办法可用,她忧心匆匆的将木清婉的情况告诉木老爷。
木老爷一听,觉得有些不妙,便皱着眉头到了木清婉的院子里,才刚走进房里就见木清婉闷闷的躺在房中的软榻上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顿时知道预感果然成真。
木清婉听到了脚步声起身行了一礼,说道:“爹娘,不知你们来女儿房中有何事?”
“我听你母亲说你近来一直心情不怎么好,可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木清婉低垂着摇了摇头,说:“女儿没有遇到什么事,只是最近有些热了,不怎么想出去。”
“是吗,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要瞒着我们,爹虽然只是一介商贾,有些事我还是可以处理的。”
“我会的,阿爹,还请您不要为女儿担忧。”
木老爷看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管怎样都问不出什么,只好离开了院子。木夫人没有跟着木老爷走,她走上前拉起木清婉的手说:“清婉,你要知道木家在以前都是一代单传,直到你父亲这里才有你和清文两人,而你是木家唯一的女儿,所以自你出生以来木家最受宠的就是你。清婉你要相信父亲,不管有什么事,他都会帮你的,好吗?”
“娘,女儿知道了,我不会瞒着的。”木清婉笑着将木夫人送了出去。
木老爷离开院子之后将木清文叫到了书房,忧虑的对他说:“清婉这丫头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有神气,我刚才去清婉的院子里问了她,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你母亲也很是担心,家中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可知道清婉发生了什么事变得这么安静?”
“父亲,你也知道近来京中不太安定,六殿下交代了一些事情让我处理,最近我都在忙六殿下的事,所以没太注意小妹,不过我有安排人暗中保护她,午后我就去问问,好让母亲安心。”木清文跪坐在书案前,沉稳地问答道,但他听到木清婉的情况,心下有些担忧。他从未见过小妹没有活力的样子,最近实在太忙,没想到几天不见小妹就没了精神。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委实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清婉那皮猴性子变成这样。”木老爷叹了口气摆手让木清文出去。
木清文一出书房刚想要出去办事,可一想到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变成了那样就忍不住担忧,他皱了皱眉还是转身到木清婉的院子里去了。木清文到了院子并没有马上进去找她,而是招来了放在木清婉身边的侍卫。
“你跟在小妹身边可见过什么人?”
“禀郎君,属下见过谢大将军家的郎君。”
木清文沉思起来,片刻后脸色开始变得严肃道:“原来如此,你下去吧,我去看看小妹。”
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六月时节树木郁郁葱葱,整个院子大多处在阴影下,让人走着都觉得舒爽极了,不过院子的主人却恹恹地躺在房中榻上毫不觉得这有多么舒服。
木清文真正看到木清婉的情况,才明白木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他眼神示意站在木清婉旁边的女婢叫木清婉起来,然后坐在不远处严肃的看着她说:“小妹,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父亲母亲担心的知不知道?”
“阿兄,我只是不想出去而已,不必和娘说吧。”木清婉坐了起来,闷闷不乐地说道。
木清文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旁边的下人,等她们都出去了才说:“你这小丫头还想瞒着我,你是看上了谢小郎君,对吧?”
“才不是,你乱说什么!”木清婉一听他的话就激动的反驳,脸上却带上了些许粉色。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木清文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被他疼爱长大的木清婉不那么低落,木清文想了很久,最后咬咬牙说道:“我相信你也知道关于谢小郎君的传闻吧,而且你肯定也问过他了。你也知道家里是不会让你去趟皇家的浑水,皇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所以就算你想我们也不会答应让你嫁给他做妾。”
木清婉眼睛撇开不去看他,抿了抿唇说道:“哥哥,你在说什么,谢小郎君也不知道我是一个女子,我从来都没告诉他我是谁,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嫁给他。”
木清文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轻叹一声说道:“不要怪我说的太过,我们都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我知道,阿兄。”
日落西垂,夕阳的余晖照进木清婉的院子,橘色的光洒在树叶上,擦过叶间的缝隙落在木清婉的脸上,细碎的光斑驳了面孔,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娇弱了几分,美好的让人忍不住去触碰。带着忧愁之色的少女仰头看着慢慢消失的太阳叹了一口气,从不知愁滋味的女孩在这几天里尝遍了苦涩。
时间转眼就过了将近一年,再过几日木清婉就要举行及笄礼。木清婉的及笄礼办的很大,木老爷和木夫人把自己的好友都请了过来,木夫人的姐姐秦夫人也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为木清婉行笄礼,甚至家里人都提前好几月为她特意做了簪子以供挑选。京中的人都知道木家最受宠的不是儿子,而是木家几代以来的第一个女儿木清婉,所以他们对木家人的举动毫不奇怪。
木清婉坐在房中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温婉的脸上没有一点开心的意思。今日之后她就可以正式许亲了,每每想起这件事,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张温柔儒雅的脸,本以为在这一年里她可以忘记谢宜安,可是没想到越是想忘记心里对他的感情反而越深。这些感情让她的性子变得比以前文静了不少,连最不喜的女红都可以让她在家中待上一天。
她想了不知道多久,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听到木老爷说:“今日,小女木清婉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清婉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请清婉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秦夫人从房里走出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木清婉行礼跪坐好后就走上前为她梳头。木清婉感受到一切都很模糊,她甚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自己面前有很多人在看她,父亲母亲也在走动,直到母亲高声说:“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跪坐在她身后为她梳头加笄才回过神,木夫人感受到木清婉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在梳头的时候悄悄拍了拍她的头顶。木清婉瞬间回神,在秦夫人的示意下起身回到了房内,她换上秦夫人带进来的襦裙又走出了房门,就在她抬眼第一次清楚的看见来的宾客后,忽然发现里面有一个她想念又不想见的人。
谢宜安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木清婉知道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马上回过了神,正跪在双亲面前拜下。接下来的一切她不知道是怎么做下去的,只是如同木偶般做着已经熟悉的动作。最后带着钗冠穿着大袖长裙礼袍,下跪行礼。
直到及笄礼结束她都忘不了将近一年后的惊鸿一瞥,谢宜安的模样好像比以前更成熟。也是,毕竟谢宜安已经及冠,他马上就要娶和敏郡主了。木清婉在城门一别后以为自己不会再与谢宜安见面,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见到他。木清婉凄苦一笑,靠着榻上楞楞的望着窗外弯月。
忽然院中响起了簌簌的声音,一个人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