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文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跟万和郡的郡守、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图门左面对面地谈话。鲍文的心里立马变得安全感爆棚,因为在万和郡的百姓眼里,图门左就是他们最强大的后盾,是最厉害的守护神。
终于,鲍文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问道:“那东西,应该就是赤兽吧?”
图门左:“看清楚它的模样了?”
鲍文:“看不清,天太黑了,我只感觉到,那个东西,非常块,眨眼的功夫,就把麦格给拽走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哦,对了!这个赤兽,有着一股特别臭的味道,我们早早就闻到了,非常恶心的味道。”
韩墨宇站在一旁,他眯着双眼,仔细地琢磨着鲍文的话,随后,他对图门左说:
“将军,他应该没撒谎。前几次,我所审问过的那些真正遭遇过赤兽的老百姓,都曾闻道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图门左面色凝重,他的脑海里,仔细地勾勒着赤兽的形象特征。他将鲍文的话与前几次询问得到的信息进行整合,慢慢地,这群凶猛对手的形象渐渐立体起来。
图门左继续问:“你一共看到了几只?”
鲍文忽地激动起来,道:“几只?一只,只有一只。哎呦,我的郡守大人,光这一只就已经把麦格老鬼的小命给夺走了,连我也差点没回来,够受的了,我啊,这辈子都不会再往那林子里跑了!”
鲍文脸上写满了委屈,但他好像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皱起了眉头,道:
“不过,我亲眼瞧见,那棵歪脖子树上,挂了好几个人的尸体,看着衣服的样式,应该都是咱们罗曼人!哎呦我的天,他们死的真是好惨,都倒挂在树上往下滴着血!哎!最瘆人的是,那个赤兽竟然还会设圈套,故意把死尸的手晃动起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们以为见了鬼了!”
听完鲍文的这番话,韩墨宇多少又有些怀疑起来,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赤兽还会设圈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在他的眼里,那群赤兽只是一些没有头脑的野兽罢了,与那绿毛熊并不没有太大不同,怎么可能像人一样。
韩墨宇带着恐吓的语气向鲍文说:“你敢拍着胸脯说赤兽居然会用计?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只是一群野兽而已,跟山里的绿毛熊、老虎没什么区别,难道还成精了?你可不要胡编乱造,搞不好,这可要吃牢饭的!“
鲍文:“我说官爷,我可没骗你!我为啥要骗你,我能得赏金还是怎么的。那挂在树上的尸体,真的晃起胳膊冲我们摆手了!再说了,我都让你们押到这了,你们一群人在这审问我,这跟吃牢饭有啥区别!”
韩墨宇:“那你为何能从枯林中跑出来?照理来说,赤兽若有脑子,肯定会先奔着你这样流着油的身子下口,怎么会让你这口肥肉溜了?”
鲍文:“我,我,我哪知道那东西怎么想的!它把麦格拽走,就没再管我。哎,我说你这个当差的为难我干什么?”
韩墨宇笑了笑,从鲍文的反应中,能看出他并没有撒谎。
韩墨宇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家伙,很擅长用一些小伎俩,这是韩墨宇的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
他虽然有一腔热血想立功建业,但总是缺乏大智慧,总带着一股子浮躁气,这也是图门左对他一直不敢放手、放权的原因。
实际上,韩墨宇这般刨根问底的盘问,也情有可原。
几个月以前,图门左给万和郡的军民定了一条政策,凡是报告有关赤兽踪迹,并核实确准的,都会领到十枚铜币。自那之后,很多老百姓都在谎报消息,来骗取官家的赏钱,这让韩墨宇他们白做了很多无用功,所以,韩墨宇要确信这家伙不是在撒谎。
图门左站起身,威严地向鲍文说道:
“本将要你再回到枯山之中,为将士们带路,找到那棵挂满尸体的树,我要活捉一只赤兽回来!”
鲍文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祈求着:“将军,您可别吓唬我了,我可不敢回去那鬼地方。”
韩墨宇瞪起眼,严肃中又略带恐吓地对鲍文说:“这是将军的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
随即,图门左带着翰墨转身离开了伤康营。鲍文嘴里嘟囔个不停,对于重返枯山,他心里万分的抗拒,可面对将军的命令,他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从命。
经过这番询问,图门左的心里平添了几分焦虑。
过去得到的线索便已让他开始怀疑赤兽有着像人一样的思考和思维能力,而这一次,鲍文的话更加佐证的他的猜测。
如果此事成真,那么赤兽将会变得非常难以对付,一个有着高度智慧又狠毒强悍的对手,对于万和郡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
但是,作为一郡之守,作为两万余名兵将的精神领袖,图门左不能让丝毫的恐惧和焦虑写到脸上,以免破坏队伍的士气。
士兵们便将鲍文带出了伤康营,来到“八指熊”凌渡的队伍里。
此刻,由三十名精锐士兵组成的巡遣队已经整装待发,“八指熊”凌渡手里捏着图门左亲自颁的军令符,那青竹做的符令之上大字写着:
“此去,务有所获,活捉赤兽,方能明其命门!”
这道军令符写的很明白,图门左命令凌渡这趟行动必须逮着赤兽,而且要活捉,拿回来进行研究观察,找到赤兽的命门,找到他们的弱点所在,便更利于战而胜之。
凌渡信心满满,他扭着鲍文与巡遣队一起出发,立刻奔向了西方的枯山。
三十余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配备罗曼人最擅长用的尖矛及铁盾。
队伍的最后带着一只山羊,传言说,赤兽对鲜血有着疯狂的欲望,闻到新鲜的血腥味,立刻就会跑过来抢食,因此,凌渡特意带了一只年轻的山羊,准备在山中宰杀以吸引赤兽。
这只山羊,很不幸成了诱饵。
转眼日落,凌渡一行队伍已在山中走了很远,周围的环境慢慢变得愈发黑暗。
可这一路走来,他们在山里晃悠了好久,却并没有找到那四具尸体,连鲍文所说的那棵歪脖树都没发现。
鲍文也变得晕头转向,不明白是自己带错了路,还是那几具尸体被挪走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昨晚因为精神紧张出现了幻觉,竟打起了退堂鼓。
山势变得险峻起来,人马在山中前行得愈发艰难,又过了许久,脚下已经没了路,尽是些枯枝沼泽,一脚踩下去便陷得很深。
由于一直也没什么发现,这趟寻找赤兽的任务似乎变得有些“枯燥”起来,士兵们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许多,三两个开始聊起天来。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这几年怎么都变成秃山了,一根毛也不长。”
“你来万和郡当差没多长时间吧?八年前的恶鬼打仗你不知道?”
“什么恶鬼打仗?”
“八年前,一个夜里,这林子尽头,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别在这故弄玄虚的,直接说嘛!”
“那天晚上,应该是子时,我在城头守卫放哨。突然,一股煞白的光从林子西面嗖地射过来,天空立刻变得骤亮,比那高挂的日头还耀眼,把我眼睛都刺得生疼!”
“这股光之后,便传来了震耳的轰隆声,我脚下那万和郡的城墙都跟着在颤抖!七八个数过后,光也没了,声也没了,一切又变得安静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从第二天开始,这片山,便不断地凋零枯萎,直到现在也什么都不长。后来,便开始传言,那天晚上,是地宫里的恶鬼在打仗,冲到了地面!”
一旁的另一名士兵突然插话:“你说的不对,什么恶鬼打仗,那分明是天上掉下来一块黑灵石,砸到地上了!而且,都三十年前的事了,根本不是八年前,你也就骗骗这刚当差的新兵吧。”
“三十年前?你看到了?那会还没有你呢!万和郡的城墙也没那么高,谁也看不到这山外的事!”
“别说了,别说了,小心把地里的小鬼再引上来。”
这些罗曼兵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或真或假,或鬼或神,这赤兽的传说若不早点弄出个究竟来,整个帝国会陷入到无尽的恐慌中,恐怕那时候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老百姓层面了。
正当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凌渡忽地抬起手臂,叫停了行进中的队伍。
打眼望去,前方有些泥泞的地面上,诡异地排列着的一行脚印!
这些脚印的大小与罗曼人的差不多,但能看出来它的步伐跨度很大,像是用力奔跑留下的,脚印深深地凹陷到泥地里,这个步伐跨度根本不可能是罗曼人所能达到的。
士兵们纷纷跟着凌渡俯下身,端起手中的长矛和厚盾,变得紧张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