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玛凰的自信与野心都到达了顶峰,哪怕没有这几个赤兽投奔而来,哪怕前几日没发生过赤兽与罗曼人的交战,玛凰也定会杀出枯山,带着它的兽子们开启一场血腥的屠戮,它的目的,是要统治整个大陆,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玛凰将第一战的急先锋之任交给了尔罙冥。
尔罙冥不仅强悍狠毒,也十分的有头脑,它虽然在玛凰面前俯首称臣,唯命是从,但它这样做更多的原因是屈服于玛凰的强大,它的内心何尝不想取代玛凰成为新的兽王,只是从来没表露出来而已,更没有胆量去表露出来。
这会,尔罙冥带着两万只赤兽,已经悄悄地潜伏到了万和郡周围的山边,它早已对万和郡进行过勘察,也知道万和郡城防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不可硬来。
这天夜里,尔罙冥正仔细地研究着万和郡的防御工事,想从中找到一些防御漏洞。
它忽然发现南城墙的一侧,有一个小城门,有几十名士兵正在轮班守卫。让它意外的是,一个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向小城门匆匆驶去,显得十分突兀异常。
这正是郡主倡举运送斗犬的马车。
尔罙冥看到,这些马车上都驮着木笼,木笼上盖着麻草,虽然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但它灵敏的鼻子早已闻到,笼子里散发出来的分明是狗犬的味道。
看这马车行进的方向路线,十有八九是要从小城门入城,这对于赤兽来说是天大的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尔罙冥当机立断,借着月色,只身一人,悄悄地尾随到了车队之后。
它轻轻地跳上了最后一辆马车,悄悄地打开木笼,笼内的恶犬早已闻到了尔罙冥的味道,但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狗犬,在尔罙冥面前竟然连叫都不敢叫,纷纷低着头,表现出一副害怕又乖巧的模样!
尔罙冥轻轻地钻进了狗笼里,又警觉地将那麻布盖好隐藏起来。那几只犬纷纷俯首缩脖,靠在笼子的角落里,稀里哗啦地吓得尿了出来。
其中一只胆子稍微大点的狗,冲着尔罙冥试探性地地吠了两声,尔罙冥头也没回,异常地冷酷,竟然用它尖利的手指生生地戳进了犬的胸膛,刺破了犬的心脏!
那犬呜咽两下便没了气息,其它的犬见此,便更加的安静老实了。
三辆马车拉着尔罙冥,慢慢地走向南城门。
坐在最前方的车夫听到了一声犬吠,他回头望了望,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便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去。
很快,车队便来到了那个壕沟前,对面的士兵隔着壕沟询问喊道:
“什么人?从哪里来?车里装的什么?”
车夫:“送猪的!从坤罗河对面的西坛村过来!”
士兵:“有通关文吗?”
车夫:“当然有,大老远我跑来还能不带通关文,大半夜的让我去哪!”
士兵:“拉开麻草,让我看看车里装的什么!”这名士兵很负责,他严格地执行着图门左交代的各项要求。
可是,潜伏在守军中的倡举的“家兵”可并不想让事情败露,他们拿着倡举给的黑钱,也当然要为倡举办事,这事要是败露了,自己也不好过,倡举不会饶了他们。
一名倡举的“家兵”赶忙对那尽职的士兵说道:
“小点声吧!让他过了壕沟赶快进城,我看你是生怕赤兽不知道南城有个小门吧!你再吆喝两下,那赤兽都他娘的跑来了!”
士兵:“不知道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图门左将军不能允许他进来。”
家兵:“难不成,这车里还能拉着赤兽吗!车里有赤兽,那这车夫还能活着?我看你的脑子有问题,南城的防御工事很薄弱,赤兽从这边攻过来你能负起责任吗?”
士兵:“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守卫长,听我的,感快让车进城!”一个职位稍微高一些的人走过来呵斥道。
这人也早已被倡举买通,他命令着人用板车推出了一个五六丈长的临时过桥板,并搭在卫战壕之上,指挥着马车迅速地通过壕沟,随即将过桥板快速收回。
这些长期被郡守倡举“喂养”的“家兵”们,他们跟着自己的“主子”已经赚得瓢满钵平,他们长期疏于训练,根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当差只为了拢些钱财而已,一旦起了战争,第一个逃跑的就是这些人。
马车过了壕沟,来到小城门之前,那名尽职的士兵依然想去掀开麻草检查木笼,但却被那位守卫长一把拦住。
守卫长:“几头猪有什么好看的?”
士兵盯着守卫长,这会,他仿佛才明白过来这车里装的十有八九是倡举私运的东西,要么是狗犬,要么是女人,或是其他一些少见的异域玩意。
万和郡守军之中充斥着被倡举买通的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没有摆在桌面上说而已,这名尽职尽责的士兵心里当然清楚。
至于倡举的身边是否有图门左的人,也不好说,毕竟二人之间的斗争已经持续有些年头,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又没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手,只能这样僵着耗着。
当然,抛开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从民族大义上来看,图门左绝对是站在高处的。
这名尽职的士兵虽然不情愿,但他环顾了四周,身边要么是图门左的人,要么是懒得管这闲事躲得远远的人,似乎没人替他说话,他只得无奈地说道:
“你是守卫长,你说了算。”
“几位长官,我在来的路上啊,捡到了两串铜币,不知道是谁丢的,交给长官处理吧!”车夫从腰带里掏出了两串铜钱,塞到了那守卫长手里,随即驱车进了城中。
守卫长面无表情,他将其中的一串扔到了那位尽职的士兵手中,并说道:
“拿去,这是你应得的。”
士兵犹豫了一下,回道:“这,不好吧,要不,交上去吧。”
守卫长:“你是第一天来当差吗?”他没带好气地将士兵拽到跟前,终于憋不住胸口中的火气,接着问道:
“万和郡是你的?老百姓都是你家亲戚?加醍帝国是你的?都不是!当一天差,挣一天钱,哪里给的多就给哪里干活,别操那份心,懂么?有一天你战死沙场了,有人给你裹尸么!”
守卫长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屑,同时又表现出了一定的威胁之意,这里是他管辖的地界,他也在警告这位不知好歹的士兵,不要当他挣钱敛财的“绊脚石”。
士兵没再言语,他眼睁睁地看着城门打开,马车队若无其事地驶了进去,却无力阻拦。
夜黑风高,万和郡几万民众的命运,竟不经意间落到了这三辆马车身上,真叫人不禁感慨。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而那些影响着历史进程的重大事件,有时候恰恰握在某些小人物的手中。
但这些小人物在那个时刻却往往不能认识到这般高度,他们总是以那个时代小人物该有的思维逻辑,去行事选择。
也可以说,时代影响了小人物,小人物影响了历史进程,而归根结底,还是时代创造了历史,历史又影响着时代。
马车拉着尔罙冥,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向郡主府驶去了。刚拐了两个弯,尔罙冥掀开麻草向外瞄了一眼,窥见到车已入城后,便轻轻推开木笼门,跳下了车。
车夫听到了动静,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不看可好,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这一看,正好跟尔罙冥对视到了一起,车夫吓得直接呆住了。
尔罙冥的气场极其强大,它原本不想动这个车夫,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它只想尽快赶到大城门处,将城门从内打开,让两万只赤兽尽快地涌入城中,从而避免在外面攻城过程中被城墙上的罗曼守军杀伤,消耗过大丢失太多的赤兽性命。
玛凰早已将攻城的思路告知尔罙冥,一定要避免在城外硬攻,要与罗曼人近距离交战,这样,赤兽才能最大地发挥出身体上的搏斗优势。
但既然已经被发现,车夫就免不了一死了。
尔罙冥不紧不慢地走向车夫,那血红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灯笼一般,阴森地盯着车夫。
车夫慌张地跳下车,他搞不清走过来的是个什么怪物,便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