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部，剧情模式不要太复杂，越简单越好，什么解密？什么反转？这是恐怖游戏，不是密室逃脱。”
“美术部，这暴虐孕妇……啧啧，必须改，淡化一点，越像普通人越好，谁告诉你凶灵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是要吓人，不是恶心人。”
“程序部，如果按照你的建议把‘身临其境’触感系统全部融入，我们还需要花钱不？”
“这只是技术问题，不用花钱。”
“好，那没问题。至于痛感程度就别增加了，玩家是来享受刺激，不是在身体上找虐，全部降为1%痛感。”
“市场部，开拓外州市场的资金在哪儿？”
市场部曾远亮：“……”
“财务部，氪金项目多了玩家会很反感。如果氪金多了，装备肯定就会变好，那这游戏岂不成了升级打怪了？我的意思是缩减，淡化氪金，而不是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此刻江小阳暗自的想法却是，氪金项目如果增多，要是被玩家找到氪金后痛殴凶灵的爽快感，引来一波充值热潮，那岂不就糟糕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几乎将所有人的建议都做了否定，象征性的只保留了程序部李凯的部分建议，有张有弛，松紧适中，系统不会判定违规，江小阳不由得佩服自己。
“就这样，大家先下去准备，会后我亲自督促修改。”江小阳道。
“江总，我一会儿在办公室等你过来指导修改。”程序部李凯赶紧道。
现在所有建议貌似只有他的被保留了下来，所以此刻的李凯很激动，有种被领导信任后、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感觉。
江小阳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拿着罗文强提供过来的《噩梦降临》数据资料认真看了看。
据数据统计，目前《噩梦降临》的注册玩家有三千多万，但活跃用户现在只有三万不到，这其中又只有较少数玩家充值，导致公司的收入每况愈下。
要知道，整个华天星共有近一百亿人口，在《噩梦降临》最巅峰畅销时，三千多万的注册玩家对于一款恐怖游戏来说，已经很牛笔了。
那个时候每天的进账收入可想而知。
现在不到3万的活跃用户基本都是怀旧玩家，新的注册用户很少，而以前的大多数老玩家几乎都没有兴趣再玩《噩梦降临》，顶多想起来了偶尔才会玩一把。
江小阳的目标就是，让这最后的3万玩家对《噩梦降临》彻底失去兴趣。仔细一想，这个难度其实已经很小了。
而游戏中的氪金项目主要为物品和武器，这也是当前公司收入的主要来源。
“一些所谓的‘鸡肋’武器和物品，必须减掉。”江小阳小声嘀咕。
随即又看了看《噩梦降临》的整个故事梗概，游戏的背景大概就是主角忽然得了一种怪病，每晚都会做一个噩梦，这噩梦有时候只是一个惊悚场景（单场景模式），有时候是一个恐怖剧情（剧情模式）。
在梦中主角渡过该噩梦后，游戏现实中会有相应的梦魇积分，使用梦魇积分可以到一家名为“梦魇欢乐购”的商店购买武器和物品工具。这就是公司的主要来源了。
江小阳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将这“梦魇欢乐购”给关闭。
在他仔细研究《噩梦降临》这会儿，各部门的负责人除了程序部的李凯稍微心情好点以外，其他人一个个坐在办公室里内心忐忑不安。
主要是江总布置的作业，这第一道题好像就考砸了！
虽然江小阳噼里啪啦讲了那么一大堆理由，但总的来说就是他们的建议不合格，不会采纳。
再仔细想了想江小阳不采纳的理由，似乎说得过去，也似乎说不过去。
市场部的曾远亮此刻最为苦恼，因为江总没有直接否决他的建议，而是反问了一句“开拓外州市场的资金在哪儿”。
可以得出，江小阳对他这个建议不仅不采纳，甚至还有些生气。
“唉——”
忐忑一阵后，曾远亮想起了一个人，这是他的朋友，洛州娱乐头条的游戏专栏记者——廖从心。
两人关系不错，而廖从心这人不光是记者，更是有着多个外号，什么“私家侦探”、“推理帝”、“做事从心第一人”等等，但凡他想要打听的消息，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拿出电话，曾远亮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然后钻进了楼梯间，将楼梯间的门关好，这才给廖从心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后，廖从心那边似乎在开会，等对方拿着电话出了会场后，说话声音这才大了起来：“远亮，有事吗？”
“想要请你帮我查一个人。”曾远亮开门见山道。
“嗯，查谁？”廖从心问。
“我的新任老板江小阳。”曾远亮道：“老江总过世后，现在由他的孙子接手了游戏公司。其他人都在说，这个江小阳很不简单，曾写了足足有11个资料夹的游戏分析文件给江渟渊。”
“江小阳？我前两天才看消息，说是渟渊游戏公司就要换掌门人了，这么快就上任了吗？”廖从心是游戏专栏的记者，自然了解很多业内消息。
“昨天已经正式上班了。”曾远亮道：“现在公司里已经传开，据说不知是什么原因，这爷孙俩不仅一直以来避开所有人在暗中联系，深度交流游戏制作和公司运营，甚至很多决定直接就是江小阳暗中做出的，然后江渟渊负责执行。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看来这曾远亮听到的谣言已经是以谣传谣的最新版本。
“好的，这件事交给我，很快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曾远亮从楼梯间出来，这一次开完会后，他总感觉这江总的脑回路和他们不一样。
不知道到底是真懂，还是装懂。
但不管怎样，他相信廖从心，等廖大记者调查完后，或许就会有真实答案了。
……
程序部李凯办公室。
李凯操控电脑，启动了“所见即所得”内部游戏编辑器，江小阳则坐在他的旁边，策划部罗文强坐在另一边。
“咱们先按照今天我在会上的思路，修改第一个单场景惊悚模式。”江小阳道。
此时李凯已经打开了第一个单场景惊悚模式的上帝视角界面。
按照《噩梦降临》中的故事，这第一个单场景惊悚模式是游戏主角做的第一个噩梦，名叫：护士的畸形脚趾。
大概背景就是一家医院的废弃公共厕所里，据传有一个生长了畸形脚趾的凶灵护士出没，而在此之前，这护士曾在厕所里上吊自杀了。
游戏主角在噩梦中，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间公共厕所里，然后通过阅读地上丢弃的报纸得知了事情原委，但厕所门早就被水泥浇灌封闭，必须在长着畸形脚趾的护士杀死玩家之前，逃离公共厕所。
在《噩梦降临》的每一个游戏场景中都会监控玩家的心跳、呼吸频率、血压等数值，并经过算法换算为恐惧值。
恐惧值的上限是100点，如果玩家在游戏的过程中恐惧值达到了上限，将会立刻强制退出游戏，以免给身体带来伤害。
在原本的场景中，这脚趾畸形的护士至少会出来三次，而江小阳认为，她出来的太频繁了。
“把护士的三次现身删除两次，只保留一次就行了，不用这么频繁的出现。”江小阳道。
李凯愣了一下，看向罗文强。
罗文强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似乎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厕所里的灯太暗了，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调亮一点。”江小阳以上帝视角纵观游戏场景，伸手指着电灯的位置。
“江总，通常情况下，只有处于黑暗中玩家的恐怖情绪才会被无限放大。”罗文强忍不住道。
李凯也道：“这恐怕没法办到，老江总在制作游戏之初的基础程序中就已经做了程序限制，恐怖场景中的光亮程度无法突破这个上限，甚至就是在某些场景中，连手电筒都无法打开。”
江小阳无语。
想了想，问道：“只要是用电的光芒都被限制了吗？”
“是的。”李凯点头。
“那就弄几根蜡烛，放在洗手池边，已经点燃的那种，这样玩家就不用到处找打火机了。”江小阳道。
罗文强和李凯面面相觑。
江小阳摩挲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道：“玩家如果什么都没做，那长着畸形脚趾的护士就出现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了？”
实际上，江小阳是怕护士在这昏暗环境里忽然出现，会吓玩家一跳，所以得想办法把这个恐惧元素避开。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还是用蜡烛吧。玩家拿着燃烧的蜡烛原地转三圈，口中念三遍‘护士姐姐’，然后这护士才能出现。得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对，就这样，挺好！”
片刻之后，在他的指导下，又改动了场景中的好几个地方。
感觉这第一个单场景惊悚模式的几个重要恐惧元素基本都被自己糟践得差不多了，江小阳满意的拍了拍手，站起来丢了一句话，让罗文强根据自己刚才的改动，顺便调整一下关卡中的剧情台词设计，务必要合情合理。
随即小江总起身离去。
李凯和罗文强互视一眼。
“这，这能行吗？”李凯道。
罗文强摇摇头，但他忽然又想起了那11个资料文件夹，情不自禁的又点了点头。
“或许、大概、可能……行吧，你要知道，江总的脑回路……和我们不一样！”
李凯一怔：“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的理解能力已经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