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考场一无所获的轩辕小饱准备回去。
忽又考虑是不是也该去上柱香,求神明保佑考中武师,于是转首往取香处凑了凑。
取香处在进门东一侧,案台上摆着各种香支,有长有短,粗细不一,最大者有三指粗细,直接杵在地上。
一名道士端坐案前,他头戴月冠,身着青袍,颔下三缕薄髯,双手抄袖,正在闭目养神,一派仙风道骨。
轩辕小饱前头有一老妇站在那里,她的脸色蜡黄,一身粗布衣服打满了补丁,看上去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老妇人问值守的道士怎么求香,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
道士听见声音,从眼缝里瞄了一眼老妇,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功德箱,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多少随缘,香支任选,心诚即可。“
老妇人闻言客气的回道:“谢谢啊。”
弄明白以后,老妇伸手往裤腰带里掏了许久,终于费事地掏出一个布包,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打开布包,里面还有一个布包,再打开,还是布包,再打开,终于露出了几枚铜钱。
老妇一股脑的将布包里的铜钱全倒进了功德箱,轩辕小饱在一旁目测了一下,可能是十枚,也可能是九枚。
这些铜板用作一顿饭钱绰绰有余,当然跟如意轩的豪华早餐比不了,不过也够有酒有肉吃个饱了。
然后老妇又把三层布巾小心的收好,开始挑选香支,犹犹豫豫左挑右选,她的手几番欲伸又止,可能是感觉不好意思,最后转而想拿稍细一些的。
这时道士用两根手指夹了一支麦秆粗细的香递了过去,他依旧闭着双目,看都不看老妇一眼。
老妇一怔,眼神里流露出失望,可最终默默地接了过去,悄然走向焚香炉。
这一切轩辕小饱看在眼里,都快气炸了,太虚伪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铜板,想资助一下老妇人。可是太过激动,没注意到背后有人经过,这一转身,跟人家撞了个正着。
“哎呀~!”一道娇气的女声响起。
轩辕小饱心道不好,冲撞了人家女孩子,羞死了,于是赶紧道歉:“对不……”
三个字都没蹦完,他就呆住了。
眼前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罩着水色修身长衫,上绣凤鸟呈祥,脚蹬一双青履,金丝锁边,宝钗挽起一头乌发,双耳垂下一对璎珞坠。
这身奢华打扮绝非寻常人家,可轩辕小饱也不是欣赏庸脂俗粉之辈,他是震惊于对方的相貌。
这女孩一张鹅蛋脸,柳叶弯眉丹凤眼,睫毛弯弯闪又闪,高挺鼻梁樱桃口,谁见谁都乐意瞅。
“这相貌!”轩辕小饱心里已经震惊了,“这不就是女版的……不,女装版的农穗儿嘛!!!”
轩辕小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女孩子确实跟农穗儿惊人的相似,只不过穿着更华贵,妆容更精致。
这女孩被撞后本就十分不悦,还等着对方道歉呢,却见对面的青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更是火冒三丈,一个大嘴巴子就甩了过去。
可怜的小饱硬生生吃了一记耳光,脸上立马浮现了红印子。
“呸,流氓!”女孩狠狠地啐了一口。
“啥?!”轩辕小饱还没反应过来。
他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腮帮子,又瞅了这女孩一眼,嘟囔道:“像,真像!”
“像你老母!”这女孩别看穿得是大户人家小姐,可脾气确实暴躁,她见小饱如此无礼,举起拳头竟要揍过来。
忽然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冲上前来,拦住女孩,道:“小姐,低调,低调!”
女孩毫不领情,举着拳头吼道:“臭流氓,今天遇到本小姐算你倒霉,本小姐就替天行道……”
家仆赶紧拦住,央求道:“小姐,咱这趟可是偷着出来的,你要是惹出什么事端来,那以后可甭想再出家门半步了。”
这句话显然管用,女孩憋着一脸怒色,松开了拳头。
轩辕小饱目瞪口呆,别看穗儿平时也是大大咧咧的,跟眼前这位一比那简直就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啊。
而这位家仆也不寻常,年过半百,一身下人打扮,可轩辕小饱瞧得出来,这是个深藏不漏的武功高手。
家仆又朝小饱抱歉地笑道:“吓到小友了,不好意思,你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
“喂,老孙,你怎么还跟他道歉?!“女孩又急了。
老孙赶紧冲轩辕小饱使了个眼色,小饱心领神会马上闪人。
“小姐,低调、低调!”老孙继续哄着女孩。
轩辕小饱趁机出了太一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回想着刚才的怪事,啧啧称奇,一个像极了穗儿的暴躁大小姐跟着一个低调的神秘高手家仆。
不过考虑到天下之大,难免有相貌相似之人,虽然巧合,却也不必大惊小怪。
轩辕小饱不禁又摸了摸腮帮子,真疼!
从太一观出来,天色才半头晌,于是小饱估摸着在附近转转再回去也不迟。
周围的商铺都跟着太一观沾了光,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
如意轩附近是花都的东市,店铺林立,以交易货物为主,而这太一观附近更像是一个景区,好吃的好玩的,各种新鲜玩意,目不暇接。
不知不觉,轩辕小饱走到了一个戏台子前,台上案子空着,还未开讲,台下已经围了不少人。
场子正中央是凉棚椅座,花钱点点儿茶水瓜子,便可以坐下来听书,不愿花钱的就站在外围干磨耳朵,也没人撵。
轩辕小饱也没打算多逗留,于是就在外围挑了个树荫凉蹲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中间已是座无虚席,四周也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说书先生台下人聚的差不多了,便悠然走上台来,先鞠了一躬,然后醒目一响“啪”!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众听客聚精会神,等着开讲。
说书先生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念了一段定场诗:
“盘古开辟天地新,
三皇治世授经纶,
众生不肖贪鼎器,
一统天下又七分。
庙堂不问江湖事,
绿林恩怨无宁日,
兴亡具是百姓苦,
男儿竟无英雄志。
大侠出世红尘间,
为国为民开新篇,
旷古功成隐身退,
安享太平二百年。”
定场诗气势十足,甫一念完,台下就是一片叫好声。
场子一热,这书便开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