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好歹也是一方高山仰止,何必如此空耗时光。”
一处乱石嶙峋、岩壁陡峻,峰尖直插苍穹的熔岩山体,与自峰顶而下如帘垂四注的炽热岩浆,交织成独属于熔岩山脉的黑与红的浪漫。而在这陡直无处立脚的绝壁间,山腰处却如被一板斧横劈直进般,生生空出了一处横扁见方的山洞。而现在,这处飞鸟不至的绝境却并不寂寞。
“快来快来!这是上好的熔岩天犬肉,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只见一位面如温玉,七尺颀长的风雅男子,此刻正忙不迭的翻烤着石板上的一串串油光闪闪的天犬肉,一柄流金刺绣的典雅折扇充当起了扇火的器具,一时间山洞内变得芳香扑鼻。
负手而立于洞口远眺的另一位邪魅男子听到熔岩天犬的字眼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头也不回,没好气地数落到烤肉的那位男子一句。
“嗨,你这人可真不懂生活。要是你家大长老和五长老来了,那吃得才叫一个欢呢。”温雅男子闻言不以为意,见着烤肉开始滋滋冒油便是两眼放光,说着说着就赶忙拿起了一串狠抿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那邪魅男子闻言目中精芒一闪,顺手拿起个葵葱果把玩的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到:“最近这熔岩山脉可是热闹的紧啊,不知你这位天机手作何感想?”
温雅男子抹去嘴上油光,微微一笑到:“秦大都督,你是三句不离老本行啊。”
秦执咧嘴笑笑,复又眺向远方。
一处九级大本营城池前。
“不知秦奔阁下有何见算?”
俯视着不远处城池内如临大敌四处搬运军备的守军,秦皓对秦奔的行为感到有些不解。毕竟此处虽说是九级大本营城池,但各处防御火力设施均为八级大本营层次,显是刚刚筹建升本不久。以秦奔所率的两百精锐,要拿下简直易如反掌。但现下身后一众赤胡部军紧咬,若是空劳精力攻此不足道的小敌,那可是有被合围之险。
秦奔闻言呵呵一笑:“小姐请看,敌方城池的布排阵型是否有些眼熟?”
秦皓、天林二人闻言都重新打量起来,奈何叶天林区区一介四本首领之辈窥不透其中奥妙,倒是秦皓恍然大悟地一语中的:“这莫非是四岛阵?”
“正是。”秦奔淡淡笑到,“四岛阵虽说并非有以一挡百之效,但也绝非寻常阵图师能经纬而出。相比九本时常见的星芒阵、十菱阵等,四岛阵已是一个部落于部落战时中上层级的阵型,轻易不肯拿出。”
“而反观对方不过区区九本初期,便已配备此等好阵,想来定是赤胡部落某位权重之人培养的亲信。现下我等被追兵逼之甚紧,兵员又难以补充,轻易不可出手。不若于此虚张声势,佯攻城池,使个声东击西之法。”
“此计虽妙,可若是敌方死据城池,又该如何是好?”秦皓闻言顿感眼前一亮,但心细如发的秉性还是让她不忘谋定而后动。
秦奔闻言又是呵呵笑到:“在下虽说不才,但也绝非此等初升九本的沙场生手所能围截。而此处城池却扎据要地,显是认为我等已是丧家之犬毫无还手之力,故也想深入前线镀镀履历。”
“既然如此,其人必非肯出命效死扎据阵地之辈。届时只要声势一起,凭其部落权贵亲信的身份,定然遣人神速呼救,而且,是有求必应。”
此人果能为我秦家所用!纵使自幼便游走于细缜莫测的外交场,揣人心轨的本领也可谓炉火纯青,但对于秦奔句句鞭辟入里的分析,秦皓心中依然大有惊艳之感。看来父亲着我寻找此人并非临时起意,既得秦奔,秦家的复兴,指日可待了······秦皓心中泛起阵阵波澜,尽管一路蒙尘的苦涩早已习惯压于心底,但此刻的眼眶还是不由变得湿润。
叶天林更是刷新一番对战争中首领能力要求的认知。打小以来,他便认为只要兵法熟稔胸中藏有六兵,即可率部麾军纵横驰骋于天下。现在看来,攻心的谋才更是他所亟待培养的一部分。
正待二人深思之际,四十名干练有素的气球兵员已经点火出发。远远望去,暗黑色的气球布在高速飞行时留下一道道刺目的残影,仿佛携着勾魂夺魄气势的肃杀利箭般向着城池飞去。但见得四十名气球兵排成的两列纵队在城池领空上横冲直撞,左冲右突的同时又漫无目的地四处投掷着铁石硝弹。炸弹爆破的巨响声与防空火箭此起彼伏的尖啸声,全然盖过了阵地上防御兵员们的惊喊狂呼。而正是因为气球兵们无重点式的全图进攻,使得整个阵地上都被漫天的烟尘覆盖,厚障的尘幕中只有不时闪烁其中的火箭尾焰如点点星光入眼。
看着眼前这比全面进攻时还要更甚的气势,秦奔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他兀自喃喃到:“声东击西,攻敌所必救!”
赤胡部落会议上。
“你确定是阿奔那小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赤胡龚第三次这样问到报信者。
“回首领,千真万确。”
“军师不是说阿奔是丧家之犬吗!现在阿言被围,又如何解释!”得到报信者的再三肯定后,赤胡龚骤然暴起,猛拍桌子怒喝到。
“这···这······”赤胡衔“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飞速运转的他很快发现事情不对,“阿奔仅剩两百残兵,断然不敢于此时贸然出手。这莫非······是声东击西之法?”
一针见血,神算子果然名不虚传。
“可依你所言,那赤胡衔号称神算子,此种伎俩怕是瞒不过他。”看着眼前仅因四十名气球兵就被搅得鸡飞狗跳的敌军阵地,秦皓心中的另一个疑问又浮出了水面。
“呵呵,这种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秦奔闻言再度露出自信淡然的笑容,“但小姐可别忘了,赤胡部落家主横死后,部落内部一片混乱,现下掌权的赤胡龚本就对自己大哥的死疑云重重,又岂能对素不知心的军师倾心相靠。”
“所以,即使赤胡衔参破了我这声东击西之法,赤胡龚也绝不会单纯地依言行之。再加上那家伙向来脾性火爆,目中无人,故而很有可能,他还要和赤胡衔的判断两相抵牾。”
“什么声东击西,我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赤胡龚果然对赤胡衔的判断耸之以鼻。自从听行赤胡衔的指挥围截阿奔以来,各路追击纵队都是屡屡落空。这下好了,不仅连人家影子都没见着,还让人家给撩底反攻了。望向赤胡衔那贼兮兮的赔笑样,赤胡龚越看越觉得这军师不是好货,指不定自己大哥就是被他的计谋给害了。
“那小子既然敢摸老虎屁股,那我就趁此将他们一网打尽!传令!各围击纵队全速赶往阿言驻地,并各派本部精兵先行前往救援!”赤胡龚将头一扭避开赤胡衔的视线,大声吼叫着下达了指令。
“首领三思,首领三思啊!追自然要追,但还应协同并进,扎牢合围的梳篦队形。若先遣各部精兵疾行,易与后续部队拉大纵深,极易遭阿奔趁隙透出啊!”赤胡衔闻言眼皮又是猛地一跳,对自己摊上这么个上级感到头痛万分。
“哦?军师是嫌死了我大哥一个还不够吗?连阿言也要一起陪葬是吗!大哥无后,我赤胡龚也就这么一个子嗣,军师若实在想将我基业篡主,鄙人让贤就是了。”原来被围之人正是赤胡龚的儿子赤胡言。只见赤胡龚刻薄地一笑,眯起眼睛打量着赤胡衔的同时左手更是不加掩饰地放抚上腰间的刀柄处。
这话可太诛心了。赤胡衔闻言脸色“唰”地一变,赶忙将头低下唯唯到:“不敢,不敢。”赤胡龚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将头一甩转身走出帐外的他不再理会直擦冷汗的赤胡衔。
“你的网,可要漏风了······”秦奔看着完成袭扰后陆续飞回的兵员,兀自喃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