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上站着两个手牵手的小孩。
“师傅!”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叫道。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喜。
夏玉儿道:“小翠,快把我们放下来。”
嘶嘶……嘶嘶……
群蛇散去,隐入林中。
蛇王小翠并没有离去,而是犹豫了一下,爬到了赵政左肩膀。
老翁捋着白胡子,摇晃着手中的竹条笑呵呵地看着。
白猿满脸不屑。
小狼狗欣喜地汪汪叫着,三条腿连跑带跳……
夏玉儿扶着赵政走向老翁。
小狼狗跑到他们脚下,用头蹭着夏玉儿的裤腿嗯嗯委屈地叫着,不时瞄向老翁,露出獠牙。
夏玉儿蹲下身,抚摸着小狼狗的头部,汪汪安慰着。
老翁看向赵政,收起笑容,面目严肃,配上他的尊容,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你过来。”老翁道。
赵政一瘸一拐走过去。
夏玉儿感觉不对,“师傅……”
“你先闭嘴。”老翁略带严厉地说道。
“哦。”夏玉儿看看赵政,又汪汪地开始安慰心灵受伤的小狼狗。
白猿咧嘴想笑,连忙捂住,圆溜溜的眼睛半闭半阖,等着看好戏。它感觉要是手中有根香蕉,就完美了。
老翁直接把白猿扔飞了。
老翁看向赵政肩上的蛇王小翠,似笑非笑。
蛇王小翠连忙躲到赵政脑后。
老翁摇了摇头,没去理会。
“说说天下大势。”老翁闭上眼睛,捋着白胡子。
“当今天下,唯秦、楚、赵、齐、魏、燕、韩这七国最强,其余小国只能在其夹缝中求生存。”
赵政瞄了眼姜玉儿,声音放大继续说道:“秦国历代皆是明君,励精图治,任贤使能,虚心纳谏,特别是‘商鞅变法’以来,越来越强……”
“闭嘴!”老翁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近年的。”他又闭上眼睛,“要客观的说。”
赵政躬身作揖,吸了口气,“‘长平之战’赵国元气大伤,再也……目前单独无力与秦国抗衡。
“随后的‘邯郸之战’秦军大败,只能退守天险函谷关。
“这也是目前六国合纵抗秦取得的第一次大胜利。在此期间,六国收复了大量失地……
“现在各国都在暗流涌动中休养生息。”
赵政看向老翁。
老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睁开眼,“说说你对白起的看法?”
赵政思忖良久,“有此将,国之可安。”
老翁笑眯眯地再问道:“那你对你曾祖父秦昭王赐死白起的看法呢?”
“唉——”赵政叹息了一声。
老翁再问道:“那你对范雎的看法呢?”
“却有相邦之才,可无相邦之气度也。”赵政道。
这时,白猿飞速归来,一只手还捂着嘴巴。
赵政向白猿点了点头。白猿冲他眨了眨眼睛。
赵政道:“师傅……”
“我说过的,”老翁脸色一沉,“我不是你师傅!”
赵政苦笑了一下。
“记住,”老翁道,“我只是你的点化人。”
赵政无奈地点点头。
夏玉儿走过来,后面跟着小狼狗。小狼狗对着老翁讨好地摇着尾巴。
“老头,”夏玉儿不客气地问道,“点化人是什么东西?”
“他不是东……”老翁故作生气,“就是点化别人走上正道的人。”
“那和师傅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说了你也不懂。”
“你连说都不说,我怎么能懂?”
白猿瞅瞅老翁,再瞅瞅夏玉儿,想笑又不敢笑,捂着嘴巴瑟瑟发抖,憋的好生辛苦。
小狼狗凶狠地瞪着老翁。
赵政不停地给夏玉儿使眼色,让她不要纠缠。
夏玉儿就当没看见。
老翁吹胡子瞪眼,看见夏玉儿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整理整理衣服,恢复到严师风范。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不、说。”
赵政和白猿错愕。
夏玉儿气得小脸泛红,指着老翁道:“你……你……耍赖!”
老翁傲娇地哼了一下,傲娇地仰起头。
赵政拉了拉夏玉儿的衣角,劝说道:“算了吧。”他心中感动,她这样都是为了他。
“老头,”夏玉儿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老翁恢复慈祥,摸了摸她的头,心想,就你这小丫头的那点小心思还想跟我诡辩?该摊牌了吧。
他宠溺地说道:“你当然叫我师傅了。”
夏玉儿指着赵政,“那他为什么不能叫你师傅?”
老翁道:“因为我不是他师傅。”
夏玉儿不服气地说道:“你教他,当然就是他的师傅了。”
老翁摊开手,“我没教过他啊。”
夏玉儿一愣,看向赵政。
赵政道:“师……点化者确实没教过我,只是让我看山。”
“看山?”夏玉儿不解。
白猿双手举起山,龇牙咧嘴地在老翁肩山蹦来跳去。
老翁一只手把山提了过来,“这山名曰‘泼墨天涯’,是我在人间修……是早年间把半步‘天书’泼洒在了上面。”
“呵呵……呵呵……”夏玉儿笑着说道,“师傅你好傻啊,干嘛把书泼洒在上面?”
老翁瞥了眼白猿,“当时此猿想争夺‘天书’,我又打不过,所以才出此下策。”
赵政和夏玉儿惊讶地看向白猿。
白猿很傲气地背着双手,看着天空,不时偷瞄着他们。
赵政道:“他不是已经得到了此山,怎么没跑呢?”
老翁道:“因为他——不识字。”
夏玉儿呵呵地笑了起来。
白猿早已羞愧地遁入林中。
老翁把小山扔到院子的空地上,此山化为马车大小,——月色幽幽,山色影影。林木苍苍,流水哗哗;奇峰罗列,沟壑纵横。夜兽出没,夜禽盘旋;禽兽惊啼,虫鸣四起。
此山一面平滑,白如玉,山有许多墨色图形,泛着黝黑的光泽,似刚泼上去,可闻到墨的清香。
“师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此山?”夏玉儿道,“我可是你的弟子啊。”
“我们就见过一面,”老翁道,“匆匆一面。”
“是啊,你匆匆一面就把我收为了弟子,”夏玉儿委屈道,“这些年干嘛不来看我?”
“我……”老翁语塞,他总不能说出大实话——忘记了她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