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着下了好几天,时大时小,没有停歇。
夏玉儿最近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情,控制不住的想,说不清。
有笑,没有优。就像她小时候说过:忘记不开心的事情,才会开心。
“浪”长得很健壮。它最近没有偷偷出去偷腥,很沉默,沉默着紧紧跟着夏玉儿。
夏玉儿又站在茅草屋门口,望着天空,嘻嘻地笑着,可为什么不停地眨眼睛呢?
“汪汪……汪汪……”
一队士兵护着一顶轿子,向茅草屋走来。
八抬大轿,奢华无比。走在泥泞的羊肠小道,显得无比艰难。可轿内人,始终不曾叫停。
士兵早已被雨水打湿,可脸上依旧刚毅,也许还有麻木。
“浪”拼命地冲上去。
“‘浪’回来!”
一直很听话的“浪”,这次不听话了。
一个拿着长矛的士兵砸了下去,砸到“浪”的头上。“浪”挣扎了几下,晕了过去。
“‘浪’!”夏玉儿焦急地跑过去,抱住。
雨下大了。
“‘浪’!‘浪’……”
雨,湿了衣裳,浸透了心儿,可谁会为她伤心呢?
蛇王小翠趴在一朵乌云上,吐着蛇信子,猩红的双眸冰凉。
“哎呀呀,这是谁干的?”轿子内传来一个柔和中性的声音。
一个士兵单膝下跪,抱着拳,“我!”
“断臂。”
士兵愣了一下,咬着牙,拔出剑,斩断自己的手臂,没有吭一声。
夏玉儿惊恐万分,连忙吃力地抱起“浪”,跑进茅草屋,关上门,蹲在床边,紧紧抱住“浪”,面色苍白,身体发颤。
轿内掀开一边。
一个士兵连忙把长长的草席铺在地上,一个士兵连忙跪在轿下,一个士兵连忙撑起华盖。
轿内走出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
他走到茅草屋门口,转过身,命令道:“尔等退后百……十米之外。”
“诺!”
男子见士兵退后,推了推门,“你把门打开,我没有恶意。我是秦国使臣廖毐,奉秦王之命,来找你的。”
夏玉儿隐隐听见“秦王”,心中一喜,小心地把“浪”放在一边,连忙起身打开门。
廖毐一呆,“天下竟然有如此绝艳脱俗的女子。”
“赵政来了吗?”
廖毐自行走了进去,掏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
“药草味重,先生不要见怪。”
廖毐看了眼狼狗,“刚才之事,有冒犯之处,在此道歉。”
夏玉儿焦急地问道:“赵政呢?他在哪里?”
……
千里之外的秦王宫。
赵政坐在朝堂上,面上平静,心不宁。
廖毐用手帕闪了闪风,“秦王本想立你为后……”
夏玉儿面带娇羞。
“……可惜你是赵女,身份低微,名声又不好。这让他很为难。”
夏玉儿面色苍白,“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廖毐呵呵一笑,“人总会变的。”
“我不相信他会变。”
“为了让你不影响他的宏图霸业,他只好……”廖毐递过去一个陶药瓶,“把你忘记。”
“你在骗我,对吗?”
“呵呵,骗你不骗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配不上他,会影响他的大业。你仔细想想,你一卑贱之人,假如让你成为秦王后,那秦王岂不成为天下人的笑话?秦国岂不成为天下的笑话?”
“我会……我会……我会永远永远的……不去……见他。”
“你不见,他会见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活着,他就会成事不足。”
廖毐把陶瓶子递过去,夏玉儿颤抖地接住。
廖毐离开了。
行走良久,廖毐坐在八抬大轿内一直往后看着。
“多好的美人啊!比那老妖婆强了百倍不止。可惜人多眼杂啊!
“嘿嘿,要是她现在不死,那今天晚上……”
蛇王小翠化身丈长,将要冲天而下,杀光这些恶人。一根白发,闪电般地缠绕住它,令它缩小。
老翁出现,看着挣扎的蛇王小翠。
“这事你不能管。”
“嘶嘶……嘶嘶……”
“气死我了,你这几年是白修行了。”
“哦嗯……哦嗯……”白猿在他肩膀上蹦跶。
“姓白的,它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
“嘶嘶……嘶嘶……”
“哦嗯……哦嗯……”
“好了。”老翁哼了一下,“咱先不说破坏人间秩序会受到的天罚,就说说我这个玉儿徒……夏玉儿。
“她很可能是大能转世,连我都不敢收她为徒了。她转世投胎,可能有大布局啊!这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以前我都不敢和她有因果。可最近一想,死非死,等她醒悟过来,结一段善缘也是好的。”
“哦嗯”
“你不要鄙视我,你不想结交大能你先走啊。”
“嗯——”
“熊样……不是,丑猿样。”
“嘶嘶”
“你不要去杀他,他以后会死得很惨。”
……
“嘻嘻”
夏玉儿穿上彩裙,拧开瓶子,喝下里面的液体。
她走到“浪”身边,蹲下亲吻了一下它的额头,泪滴下。
她走出茅草屋,走进雨中,望着天空,似看见了他的容颜。
“只要你开心,我无所谓。”
“只要你喜欢,我无所谓。”
风起,雨飘飘,草木荡漾。
沙沙之声,鸟啼之声,兽吼之声,嗡嗡之声,万林之声聚向茅草屋。
各种蝴蝶,漫天而来,被风雨吹打,断翅残身纷纷落下,可依旧飞向茅草屋。
各种蛇,急急而来,铺开如水浪。
兔子,松鼠,狼等等,都聚集在茅草屋。
夏玉儿倒下了,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面朝天,雨淋着,似要洗去她的忧伤。
雨声,风声。
动物们默哀着。
秦王赵政猛地心口绞痛,看向外面,似穿过万水千山,看见了爱恋的姑娘。
良久。
赵政笑了,冷笑,哀笑,悲笑夹杂在一起,最后沉默了。
伤心有泪安慰,最伤心是泪难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