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要抓她关我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愚蠢。”酒婆喝了一口果酒,“那你知不知道今晚是今年第一个长夜的开始。”
“我才不蠢,我当然知道啊。”
“长夜致命。飞霞军冒着危险来这里抓人,说明这件事刻不容缓事关重大。危险的行动通常越隐秘越好,他们明天将要抵达这里的消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缇娜知道,你不觉得有怪吗。”
“什么怪?”
“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缇娜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抓走,否则她不会提前知道飞霞军的行动。”
“我不懂。”
“也就是说,缇娜和飞霞军或者大将军那边的势力曾经有过某种联系,这种联系有太多可能,纽带也许是某个事物或某件事情。”
维尔多跳了起来,“缇娜怎么可能和他们有关系,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她外公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没有她,而且那个老猎人也是老了才来的这里。”
“那你借还是不借?”
老太婆真是啰嗦死了,不借就直说,大不了另想办法。
然而酒婆却道:“借。”
维尔多大感意外,他以为老太婆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阻止他的。这时候他又看到她嘴角扬起那抹难以言喻的微笑。
充满阴谋的微笑!
“那快点拿出来吧,长夜就要开始了。”
酒婆一口饮尽果酒,放下酒杯,将手臂伸直,随后一只漆黑的乌鸦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飞落在她手上。
维尔多兴奋叫道:“我去拿笔和纸!”
很快,他写好了信笺,绑在乌鸦的爪子上,说了句“去找马尔萨斯!”从门口将它放飞。
黑夜已拉开序幕,放飞的乌鸦瞬间融入了黑暗里。
此时在另外一个村子。
一个少年坐在窗前写字,他写的字不是大陆通用的任何一种文字,那是精灵文字,或者说,是失落的魔法符文。
纯白的长蜡烛插在精致的烛台上,烛台已经积累了不少烛灰,他已写了很久。
少年伸了个懒腰,拿起手边一个雅致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就呆呆坐着,似乎在冥思刚才所写的东西。
这是单独的一件卧室,卧室里摆放的每一件东西都有所考究,每一件东西看起来都是崭新的,而且都不便宜。
整栋房子分有两层,占地面足有一块田地般大。
这在乡下并不多见,一个村子里有这样的一个土豪存在,说明这个村子也不会太过于贫穷。
长夜似乎比普通的夜晚更加沉默,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声音。
扑扑……
一只比黑夜更加漆黑的乌鸦忽然降落在少年面前的窗外,把他从椅子上惊跳起来。
这只乌鸦显然是有目的而来。它收着翅膀,站在窗台外边,眼珠子不停转动,似乎在打量少年。
少年看到了乌鸦爪子上缠着的信笺,打开窗户,两手小心的将它捧起,然后取下信笺。
乌鸦瞬间挣脱了他的手,飞了出去,转眼间便又淹没在黑暗中。
少年关好窗,打开信笺,借着烛光阅览,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简短的字:马尔萨斯,我需要你的帮助,请马上到据点一来与我汇合!
落款人是他的好伙伴,维尔多。
马尔萨斯将信笺揉成纸团,丢进纸框里。
然后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在墙上取一把无鞘黑剑,这柄黑剑看起来非常崭新,却又充满古朴的气质,似乎散发着某种光芒,让它显得非常夺目。
剑刃并非十分锋利,甚至有些钝,少年将剑斜插腰间缎带,哒哒哒的走下楼去。
“珍妮!”
马尔萨斯在一楼客厅大声喊道。
“我在这呢,主人。”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穿着睡衣从一楼的房间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面孔若有若无。
“请问有什么吩咐呢,主人。”少女的声音宛如木偶,每个字音都不高不低,每个字音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马尔萨斯皱了皱眉,“我说过不要叫我主人。”
少女道:“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在内,都是属于您的财产,身为仆人的我当然要叫您主人。”
马尔萨斯不再争执,“今天你喂马了吗?”
“喂过,主人。”
“好。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这里由你照看,我不在的时候,除了我爸妈以外,谁都不许进来。”
“您的爸妈估计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少女说话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越来越令马尔萨斯感到不适。
马尔萨斯一双怒眼瞪过去,他很少这样做,马上就有些歉意。
但他发现,珍妮仍旧面带微笑,她永远都面带微笑,仿佛一张人皮面具。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说道:“你过来关门吧。”
不等珍妮回答,迅速走到院子里的马厩,骑上一匹矫健的黑马。
院子里的门只是一道半腰的百叶门,通常都是虚掩着的。
马尔萨斯骑马出去之后,看见珍妮站在屋檐底下,一半在黑暗里,另一半是发白的双腿。
他高声叫道:“把这里的门也关好了,用绳子绑起来。”他其实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家。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姑娘,若是在外面,她肯定饱受欺凌。
但是他没有听到回应。
马尔萨斯双腿一拍,马儿接受到他的指令,踩着碎步出发,直至他进入街道拐口,他瞥见珍妮依旧站在原处,远远的斜着头望着他。
马尔萨斯忽然打了个冷战,一切似乎都变得诡异,可怕的事物在长夜疯狂滋生。
■
维尔多此刻躺在床上,手中一直拿着怀表,他尝试入睡以保证有足够的精力,但是又担心错过了时间,以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就这样静静在床上漫长的等待,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维尔多提前爬了起来。
把准备好的匕首插进鞘里,就轻轻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道身影坐在厅中,心脏几欲跳出胸膛。
轻声喝问:“谁!?”
黑暗的身影一动不动,只说:“臭小子,过来,送你一件东西。”
原来是老太婆,维尔多本来想像往常那样呵斥她一声。
但是异样的氛围驱使他默默走了过去。
屋子里没有点燃任何一根蜡烛,但黑夜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天空的深处有微光从上而下笼罩着大地。
光线灰而冷。
维尔多看见酒婆一只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向他伸了过来。
他摊开了手掌。
酒婆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手掌上。
那是一条手绳。
维尔多把它放近眼前仔细端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看起来只是一条普通的黑绳,像女孩子用来绑头发的发箍。
“把它戴着左手上,最好不要取下来。如果因为什么情况取了下来,也一定要戴回去。”
“但是要记住,一定只能戴着左手,千万别戴到右手,千万不要试着那样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许你的小命会因此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