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上。
五天六夜的追杀,众人早已被冉丹杀得心胆俱裂,之所以还未作鸟兽散,一来是因为群威群胆,二来则是因为对那王植手段的畏惧,此刻被冉丹的气势一震,竟吓得纷纷停下脚步,再不敢上前,眼看着冉丹夫妇先后消失在崖边。
王植恶狠狠地推开众人,走到崖边,向下望去,除了那如云一般的水雾,却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他恼怒的转过头,咬着牙对身后大声喝道“去给我找,哪怕是尸体,我也要鞭尸百日,让他不得安宁。”
众人闻言都不禁打了个哆嗦,颤兢兢的领命向山下奔去。
不过片刻,山顶就只剩下了三个黑衣人,疯豹重伤,委顿在一边,王植站在稍远处的崖边,恨恨地望着那如云一般的水雾。王植身边,一个身形神似王植的少年看着王植,敬畏的说到“父亲,这悬崖高逾百尺,想必那冉丹必然殒命,咱们也算是出了这十几年来的一口恶气。”
王植怒哼一声,道“如此死法,倒是便宜了他。”
那少年附和一声,继续道“父亲,冉丹一死,这世间知道墨玉秘密的人就又少了一个,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不过此间虽已事了,倒是那墨玉...”
王植闻言身形一顿,侧身望了望委顿在地的疯豹,转过头对那少年轻声说道“念儿,你要记住,欲成大事,谁都不能相信。这疯豹的身手仅次于我,世间高手难有匹敌,若说一个小女孩,即便身边有高手保护,一双墨玉,也当是手到擒来。”
王念,也就是那个少年,轻吟一声,疑道“莫非,父亲怀疑那墨玉被疯豹得了?”
王植沉默了片刻,说道“疯豹跟随我十余年,忠心耿耿,算是我最得力的亲信。不过那墨玉中的秘密,他也知道十之八九。若他得了墨玉...”王植沉吟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残忍,轻声道“且看他伤势是真是假,听听他怎么说。”
话毕,二人脸上挂着些许的关切,大步流星的走到疯豹身边。
疯豹见二人关切的走来,挣扎着站起来,王念见状急走两步,馋住疯豹,手却不经意间的从疯豹胸前一抹,那疯豹是个粗汉,哪里晓得王念的心思,只是心中感激,连声道谢。
王念对王植暗中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关切的说道“豹子叔,晚辈不敢受您的谢字,您的伤无碍吧。”
疯豹一阵感动,看到王植走到身前,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哭诉道“主人,我辜负了您的厚望,请您责罚。”
王植赶紧双手托起疯豹,顺势又在疯豹胸前一抹,眼中的残忍略微缓和了一下,故作姿态的说道“说什么责罚,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受什么责罚。”说着话,父子二人将疯豹搀扶着坐下,王植前后检查了一下疯豹的伤势,自然又顺势将他全身搜了一遍,才狠狠的说道“豹子,是谁,能够将你伤的这么重?”
那疯豹闻言,将伏击孙启等人的过程说了一遍,当说到赵曼的时候,疯豹一脸愤恨,道“若不是那个妮子突然出现,我早已在西边的林子中将众人格杀,将墨玉奉给主人,更不会受此重伤。”
“是她”王念默念一声,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怎么?少主认识这个赵曼?”疯豹看向王念,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然认得,这赵曼乃是当代墨匠墨衣卫统领,武艺确实了得。”王念轻笑一声,爽朗的说道“不过,这小姑娘既然被赵曼所救,那这墨玉的事,就不难办了。”
疯豹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说道“少主,如何这般想法?那墨玉若被墨匠所得,我们多年筹划,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王念闻言轻咳一声,微笑着淡淡道“豹子叔,别慌。这墨玉,墨匠并不识得。你仔细回想一下,那赵曼听闻墨玉一词之时,可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
疯豹拧着眉毛,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半晌才回应道“那倒没有。”
王念轻笑道“那就是了,你想,这墨玉如此重要,若这赵曼知道墨玉的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少主人英明,豹子实在是佩服。”
王念闻言颇为自得,轻哼一声,道“莫说这墨玉中的秘密,就算是墨玉的存在,这世间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墨玉的传承,向来是由上一辈的家主在临终之时才传给下一任的家主,若非父亲大人明察秋毫,我王家又与此事关系密切,怕是也不得而知。”
“可是,这墨匠为何不知墨玉的存在?”
“如果,有一批人为你建造了一间密室,你会把这件密室的钥匙拿给他们看吗?或许,先前的墨匠当家人还会知道有这么一把钥匙的存在,但不巧的是,上一代墨匠突遭意外,只来得及将探墨诀传了下来,更多的却是来不及传承了。”说到这,王念钦佩的望向王植,神情得意的笑了一声。
疯豹显然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想着王念的话。倒是王植,自从听疯豹说完密林中的一战后,便拧着眉头,脸色冷峻,独自一人慎在一旁,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感觉到二人诧异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对疯豹问道“豹子,你能肯定,那小女孩手中的墨玉是一块,而不是一双?”
疯豹闻言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主人,豹子看得清楚,那墨玉被那小女孩攥在手里,确实只有一块,不是一双啊。”
“那便怪了,我当年亲眼所见,这一双墨玉在那冉丹手里绝不会错,此时怎会只有一块?”
“莫不是那冉丹为了保护墨玉中的秘密,将另一块墨玉毁了?”疯豹闻言怒道。
王植望向疯豹,眼神犹如看着一个白痴一般,肯定的说道“绝对不会,那墨玉乃是墨家至宝,且不论这冉丹是否有能力毁掉它,单说那冉丹的性格,就断然不会如此做法。”
王念眯着双眼,轻吟一声,猜测道“父亲,我觉得这另一块墨玉的下落无非有以下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那另一块墨玉就在冉丹身上。这样一来,即便咱们抓住了她的女儿,他依然可以用他身上的那块墨玉来和我们讲条件。”
王念看到父亲眼中赞赏的光芒一闪,心中颇受鼓舞,继续说道“这第二种可能是那另一块墨玉就在那小女孩的身上,只是她并未取出,豹子叔未能发现而已;这第三种可能就比较麻烦了,依我看,那冉丹隐居之地的痕迹,断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莫非这冉丹寻得传人,将墨玉传给了别人?”说道最后,王念似乎也有些拿不准,心虚起来。
果然,只见王植轻摇头,说道“这最后一种可能断然不会,墨家铁则,这墨玉只能在当代家主临终之时才能传给下一代家主,若说这冉丹将墨玉交给自己的女儿是事出有因,无奈之举,还算尚可,但在这之前,以他的脾性,是断然不会将墨玉交给别人,让自己破了这规矩的。”说到这,王植似乎突然有所思虑,疑惑地沉吟道“除非...”
王植沉吟至此,却又忽的一笑,自我否定的说道“也不可能,那墨仕一脉早已断绝,世间无存,他不可能再寻到墨仕的传人,将墨玉传承下去。”
王念闻听父亲所言,心中也甚是不解,眉头紧锁,正思索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说道“父亲,你可还记得那墨仕最后一人司马玉?”
“当然记得,江东之战,他被万马踏成肉泥,绝无幸存的可能。”
“父亲所言极是,只不过,我记得司马玉有一个儿子,当时也随军而战,战后,却并未被寻到,当时,众人只想,一个孩子,在这混乱的杀场绝无幸存的可能,只当是尸首无存,并未在意,如今想来,莫非这孩子被冉丹所救,将墨仕的那块墨玉传承给了他?”
说到这,王念看了一眼父亲,却看到父亲也正在抬头望着自己,王念请示般的轻呼道“父亲,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测,却不如找个知情人来问问,虽说冉丹夫妇已死,但他的女儿想必也是知道一些的。再说,那小女孩手上的那块墨玉一直放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也是个隐患,不如我即刻返回墨匠...”
王植应了一声,轻声道“也好,你身在墨匠多年,别的我不担心,只是那赵曼心思缜密,又对当年之事一直心存疑虑,而且那探墨诀我们尚未参透,所以,此时绝对不能让墨匠察觉我们的企图。另外,听豹子所言,那夫妇二人也甚是难缠,你行事之时,切记小心谨慎,若时机不到,不要硬来。”
那王念闻言点头称好,心下却是不以为然,随即起身对地上的二人施了一礼,道“谨遵父亲教诲,那孩儿这就先去了。”
王植点了点头,眉宇中渐渐显出一丝愁意,颇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念儿,多看着点你的妹妹,别让这个丫头对那个黄冀用情太深,免得日后坏事。”随后又是一番嘱咐后,王念这才转身离去。
司马昊藏身暗处,自从见到师父师母被逼双双坠崖后,便如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浑浑噩噩的,对后来几人的言语也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
先前眼中所见,耳中所听,司马昊心中自有千般滋味,万般思绪。各种复杂的心情和犹如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令他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般沉重,难以呼吸,心烦意乱。他望着师父师母跃下的悬崖,眼中似有不舍,似有迷茫,似有悲伤,似有悔,似有恨。片刻之后,他悄悄的从阴影处离开,离开之前,他纠结百般,眼前不断的浮现出师父和师母跃下悬崖的一瞬,有心跪下磕几个头,却终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转身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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