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东西,三哥身边的妙雪差人送来的凝神露。”凤颖苏说着,将手伸入袖袍之下,取出一个小青花瓷瓶,“那一日父皇所用的正是此物,东宫的凝神露,御医查过,的确具有消除疲劳宁神的作用,但是不仅仅只是这个作用,这药物里竟含有催情成分,下在浴池中……”
剩下的话凤颖苏并没有说完,只上前一步将瓷瓶放置在了御案之上,“父皇大可找人来验一验,判断儿臣所言是真是假。”
“好了,朕知道了。”皇帝刚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你可以先回宫了。”
“父皇,人证物证俱在,儿臣没有冤枉了三哥。”凤颖苏语调平静,“父皇可是还不信?”
“即使如你所说那又如何?”皇帝的语气毫无波澜,“这件事情总归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
“的确是不可挽回了,但事实证明这是不是意外,是人为,夏月蓉虽为异国公主,但这般被算计,父皇既然得知了真相,那么我南旭难道不用给炎国一个交代?”凤颖苏微微垂首,“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三哥?”
“颖苏,你该回宫了。”皇帝顺手拿起了一旁堆积的奏折,“朕还有许多事没忙完,你就不要在这里吵嚷了。”
“父皇,儿臣查明真相在父皇眼中只是吵闹?”凤颖苏冷笑一声,“父皇当真要如此偏袒三哥?”
“够了,朕不想听。”皇帝的声线已经携上了一丝冷意,“回去。”
凤颖苏袖袍下的拳头握紧,“儿臣告退!”
心怀不甘地走出了御书房,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寝宫中,却不料,耳边传进了熟悉的声音——
“依我看,这御花园里的凤仙花开的都比四殿下宫中的那些要好看,他献宝似的拿给离芝的那些花儿,是他自己研制的品种,少见是少见,却不见得能胜过御花园的这些。”
妖娆低柔到能酥进人的骨子里的声音,不是妙雨又是谁。
凤颖苏脚步一顿,妙雨这话说给谁听,会不会是——
他?
“离芝对花的喜爱程度并不高,还不如甜食。”温雅悠漫的语调,是那个人特有的声音。
凤颖苏转了个方向,朝着那足有人高的花丛走了去。
“不想三哥竟如此有雅兴。”走得近了,她笑着开口,“三哥近来做事情是越来越粗心了,不如以往认真,三哥可否说说,你的心思是去哪儿了?”
望着跟前雪色锦衣眉目如画的男子,她面上有一抹挑衅的笑意,“我没有想到,在吩咐了那样的事之后,你竟然还会留下活口。”
“如果你指的是那两名我安排在温宜泉的宫女,和妙雪送去的凝神露,那么我不想多做解释。”凤青黎轻描淡写道,“你去告发我,告发的如何了?”
“你!”凤颖苏有些难以置信,“你故意留下的把柄?”
“不是故意留下把柄,而是我从未想过要不留痕迹。”凤青黎转过身望着凤颖苏,“不是我不如以前细心,而是你脑子愈发不行了。”
“你很得意是么!永嘉皇后病逝之后,你便仗着父皇百般纵容,为所欲为。”凤颖苏冷笑,“这一次夏月蓉的事情是为了什么?为了你那位孟家三小姐?”
凤颖苏本以为提到凤青黎生母,他必定生气,却没有想到,他竟不动声色,“即便她不死,我依然能为所欲为,以前是,现在依旧是,我若现在将你掐死在御花园,也能置身事外,你信不信?”
凤颖苏面色一变,骤然后退一步,“凤青黎,你真的变了。”
“五公主殿下,这话说出口,你难道丝毫不觉得羞耻么?”妙雨撩起了头发,笑的恣意,“六年前的那一场大火,你莫非忘记了?如果你已经不记得葬身火海的青宁公主,那么你大可继续不要脸的指责殿下。”
“不是我,不是我!”凤颖苏的面色倏然苍白,“你什么都不懂,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妙雨依旧在笑,“难道青宁公主不是你害死的?难道当年……”
“你给我闭嘴,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凤颖苏低喝一声,抬手捂住了耳朵步步后退,“是凤青宁对不起我在先,是她伤害我在先,我不是故意害死她的,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我没有……”
话说到最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她疯了似的跑远了。
“凤青宁,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了你不喜欢他,你还要和我争,你这个骗子,你活该!”
凤颖苏一路奔跑,停下来的时候,转过身已经看不见御花园的影了。
她蓦然蹲下了身,双手捧脸,已经满面泪痕。每每午夜梦回,总是能记起那张天真灿烂的面容。
“凤青宁,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来找我……”
“六年了,看来她还是没有放下。”妙雨望着凤颖苏离开的方向,冷冷一笑。
“只是一个可怜的疯子罢了,青宁死后我再无姐妹。”凤青黎声线平稳,“她能多活六年,已是我对她的宽容。”
妙雨道:“如果她今后会对离芝不利呢?”
凤青黎眸底划过一丝寒意,“一旦她有异动,不必留她性命。”
“明白。”妙雨点了点头,“还有,陛下那里……”
“让他知道又怎样。”凤青黎唇角轻勾,“还就怕他不知道。”
孟离芝带着妙霜回了府,一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把金樱的事告诉凤青黎。
“你们家主子你也知道,喜欢小题大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混迹宫里这么久了,最起码的道理你都不知晓?”
“若殿下不问,我不主动说,他若是问起,我再说。”也许是被孟离芝磨的没法子了,妙霜眉眼间有少见的无奈。
“行行行,那就这样吧。”知道再讨价还价也没用,孟离芝索性也不再说了,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没有想到,一迈进去便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黑色锦衣的少年,正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木制靠椅上,连嘴巴都被人堵了上,一双冰冷的眼瞳扫视着周围站着五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