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的远比预想中的要更快一些。
在第一时间集结起来的感染者们并不是足够强大的战士,在玛琳一行人面前,他们并不能做到有效的对抗。
——也就是说,贫民区的核心战斗力被集中在了费南多·麦库尔的身边吗?
有感于这场战斗的短暂,玛琳这样想到。
“你这叛徒!”
“你这样也算是庞克特城的孩子吗!”
“可耻!”
“是是,我是叛徒,我可耻。”
面对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感染者们,古坦达一脸寂寥的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别那么看着我,你总得让我找个办法压一压这刺鼻的血腥味。”他对着与他同行的两个姑娘挥手示意,“这法子可比你们的香水靠谱多了,要试试吗?”
“这可还有未成年人呢,不要公然宣传吸烟。”
玛琳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投到被废除了战斗力的感染者们。
剑脊、手杖、拳脚。
将他们击倒的人并没有攻击他们的要害,只是以让他们无法战斗为目标。所以他们现在能够捂着各自的伤口躺在地上呻吟,咒骂。
没有一个人讨饶,也没有一个人流露出软弱。
“扬汤止沸。”这让她不禁低语。
古坦达吐出一口烟圈,问道:“炎国的谚语?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们这样真的能止住贫民区内部的火吗?”玛琳看着那面无表情的男人,“我敢打赌,就现在这些人,伤愈之后会变成更大的隐患。”
“到时候,仇恨的集中点也是我。”男人把烟头弹飞,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怎么,你要为了我的着想而斩草除根吗?”
“怎么可能。”她耸肩,无视了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我又不是你在康纳奇的老相好——那位的话大概毫不犹豫的就把眼前这些人全都干掉了吧。”
“嘁,别用老相好这个称呼。”古坦达咋舌,又掏出一支烟点燃。
“好吧,话说回来,这些人接下来要怎么办?”玛琳扇了扇被风吹到脸上的烟气,有些不愉的问道,“需要我们这边的医疗干员来接手吗?”
“不需要,贫民区内的事情,有贫民区的人自己来解决。”
正如古坦达所说的一样,很快,就有医疗人员从贫民区内部赶来,接手了现场治疗。他们的制服上印着玛琳熟悉的标志:巨大的字母A,和字母下面的单词Azazel。
“阿撒兹勒诊所?”她皱起眉头,沉吟着,“乌萨斯的地下诊所生意已经做到维多利亚来了吗?”
“毕竟乌尔斯听起来和乌萨斯挺像的?”
“你这个笑话有点冷,牧。”
牧因为这句吐槽而鼓起嘴巴,而玛琳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身上。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事实上我连这个组织来自乌萨斯都不知道,只是在那个诊所里有一个我的熟人……唉。”古坦达回答道,接着有些悻悻然的把烟掐灭:一个身材高挑、看上去就很有气势的白衣女性从诊所成员中走到了他面前。
“很好,看在你很自觉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在医疗现场抽烟这件事了。”
女人拢了拢自己的黑紫色长发,对古坦达说道,眼镜下的浅蓝色双眼径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玛琳与牧。
“初次见面,我是阿撒兹勒诊所维多利亚分部的负责人,他们都叫我海莎,同时也是你眼前这个笨蛋的老师。”
“初次见面,我们是黑钢国际的佣兵。”
“黑钢国际的?”海莎笑了笑,却没有更多的质疑,“那我就当做是那么回事吧。”
闻言,玛琳也笑了起来:“哦?那么原本应该远在乌萨斯的阿撒兹勒诊所为什么会在维多利亚有分部?你们的资源并没有丰富到足够支撑你们开一个分部的地步吧?”
两位女士面对面的站在那里,脸上都是标准的商用微笑。
见状,古坦达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低声向旁边看戏的牧提问:“你的搭档是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情况吧,这种事情一般被称作……同类向斥?”她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回答道。
“同同同同类?”
他似乎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连声音都变得结巴了起来,这也让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咳,我没事,只不过这两个人在你眼中看来是同类吗?”
“至少她们俩是这么认为的。”她耸肩,一副看戏的表情。
“我们诊所的经营情况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讨论,尤其是这个外人只是个‘普通的佣兵’而已的时候。”
“就算我只是个普通的佣兵,我和赫拉格阁下也算是有一面之缘哦。”
“真遗憾,看来你和将军阁下的一面之缘并没有让他信任你到把阿撒兹勒诊所的经营情况都说出来的情况。”
“因为贵诊所的经营情况并不需要从将军的口中说给我听——不要小瞧佣兵的情报网啊。”
接着,两人陷入了沉默。
这阵沉默让古坦达不断的掏出香烟与打火机,却又始终不敢点燃。
这阵沉默让牧打了个哈欠,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
打破沉默的,是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声。
海莎鼓了鼓掌,似乎是很赞赏对方应对的样子:“挺有趣的,看来将军阁下在那边生活的还不错?”
“除了经常会想念奈音以外,其他都挺好的。”玛琳摊手,这般回答道,“另外,远影诊所是什么时候正式跟阿撒兹勒合并的,如果早有这种情报的话,我们也不需要用现在这种方式接入乌尔斯的局势里。”
“从一开始,远影诊所就是阿撒兹勒的分部,我是前代管理人的学生。”
海莎的回答让她眉毛一挑,惊讶道:“令人意外,在维多利亚有名的感染者暗医,Miss.海莎居然是乌萨斯出身吗?”
“没错,看来这件事并没有交代给你们这些基层干员。”
女医生扶了扶眼镜,下达了逐客令。
“总之,现在这里不需要你们,贫民区的事情交给贫民区的人自己解决。”
“我知道了,那么这里就拜托给你们……”
玛琳的话并没有说完,意料之外的爆炸声打断了她。
轰,轰,轰。
爆炸有三声,间隔时间几乎为零。
从三个方向升起的烟柱,让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医疗人员强硬的压制着那些挣扎想要起身的感染者伤员,却无法阻止他们怒骂出声。
“政府方要和贫民区全面开战吗?”见状,海莎一副头疼的模样,“苏尔泰已经蠢到这种地步了?”
古坦达断然否认了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可能,现在仍然留在乌尔斯城内的只有预备役,在主力部队全都在前线和康纳奇对峙的现在,他总不能指望靠黑钢国际的几个佣兵跟没啥武力的警察们就能把贫民区完全剿灭吧?”
“而且,我们也没有接到这样的指令。”玛琳接过话头,佐证了他的话,“现在的问题变成了,贫民区的感染者势力,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主动出击。”
“如果你是在问费南多·麦库尔能否弹压住下面人不擅作主张轻举妄动这件事的话。”
女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
“至少庞克特城那边不会动手吧?”牧出声提醒道,“阿列克谢先生应该能判断出现在的局势。”
“但是贫民区并不是只有一座庞克特城,在它周围大大小小的社区领袖们恐怕没那么好打发,就算那些人只是普通的感染者也能够产生足够的破坏……啧,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古坦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没办法了,一人一个方向,有问题吗?”
“没有。”
“随时OK。”
“那就想办法尽快制止这一切继续蔓延吧,我先走了,剩下两个方向的,交给你们自己解决,还是同样的手段,另外,尽量想办法找到炸弹的投放者——虽然这不太可能就是了。”
说完,男人高高跃起,跳上旁边的建筑,飞快的消失在北方。
“哎呀哎呀,真是多事之秋。”玛琳摇摇头,看了一眼远处,“东南和西北,留给我们的是两个对角嘛,我去东南边了。”
“玛琳。”牧出声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人,神情阴郁。
“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我的牙齿全都掉光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梦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我总有很不好的预感。”她说道,情绪低沉。
“不要在意那些事情,梦只是梦而已。”
玛琳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牧亚麻色的头发。
“放心吧,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加油。”
两人轻轻击掌,接着玛琳向着东南角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那个梦大概是你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意思。”她离开后,在一旁听完了全部对话的海莎突然对着愣愣的牧开口了。
“诊所医生还会解梦吗?”
“个人爱好而已,就像某些文献学顾问其实是占星术大师一样。”海莎耸肩,回答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这里发呆到什么时候?多呆一秒问题就会严重一分,打起精神来啊。”
“抱歉,我这就出发。”牧向那高挑的女医生微微鞠躬,说道。
“很好,祝你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