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看到衣服上没有拆掉的标签,上面银亮色V的标识,她的呼吸有那么一刻屏住——还从来没有穿过自己设计的衣服。
在印象中自己设计的衣服仅仅是一张图的概念,平常逛街的时候从不会去刻意关注,此刻,真真切切的实物展现在眼前,不免心中感触浓郁……
因为意向和秦越签约,肖总监特别采购几件样品,前几日李沐送过来的。刚刚她洗澡的时候,凌熠行从中挑了这件本年度最畅销的淑女装,觉得很适合她。
已经打理好自己的凌熠行,发现她看着衣服默默发呆,那副心事重重、多愁善感的模样从认识她的时候就有。
人往往因为心里有太多不能忘怀的事情,才会时常触景生情,须臾,她身上惊心的疤痕莫名的在凌熠行脑海中刷过,心,骤然一紧——无论是因为病痛还是其他,都一定很疼。
走进她,眸光里尽是怜惜,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俏鼻,“发什么呆啊?快去换上。”醇厚好听的嗓音,蕴含无限的温柔。
呆思的神经被唤回来,身前热源温存的辐射让她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对于他给的温柔,她毫无免疫力,感觉自己又要坠落,及时的应了一个单字,“嗯。”低头捧着衣服跑进浴室。
冷沫沫有些迫不及待的站在镜前比量着,想着要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心情不免有点兴奋,许久没有这样的喜悦、甜美感觉了,从遇到凌熠行后,这种感觉时常会有。
美滋滋的解开宽大衬衫纽扣,准备换上漂亮裙子的时候,镜前深紫色玫瑰花纹身刺破了眼眸,喜悦瞬间消退,好心情急转直下,无法控制的忐忑不安。
昨晚宿醉,他为自己穿上的衣服,他,看见了?那他有没有发现那花茎?心悸,早上他对纹身的事只字未提,回避已经很明显,沫沫很聪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问是代表不在意吗?可是,如果他问,那她要怎么诉说?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承受能力把事情的始末重复一遍。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悸动的心平复——她真的怵忆于翻阅那些锥心的往事。
对,冷沫沫就是逃避,她要密封内心的那道伤口,不惜溃烂,可是就算是这样老天也不让她如愿,给她留下了这道疤,给她留下无法抹去的记忆。
这道疤已经画成一支玫瑰,它的瑕疵已被美丽覆盖,可是心上的那道疤却无法愈合,小手本能的抚上胸口,试图让颠簸的心脏平静下来。
心狂悸,不想用谎言欺瞒他,只源于她在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已走进她心里,举足轻重——难道,真的要她再回忆一次那段绞心的往事吗?
一股被硬物刺穿骨骼的碎痛流窜于全身,细胞被主宰,令思维失控,半年前的往事又一次冲进脑海,蔓延开来……
夜,漆黑密布,下着细雨,寒秋,雨水打在她单薄的衣料上,刺骨的凉。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初晨不停的逃,直到黑夜。
刺耳的刹车声令她心惊肉跳,两辆车将她围堵在角落,她无路可逃。一把刀抵在她胸口,带着妒恨,染上了杀气,刀光刺眼的车灯不及……
“你逃不了的,要么乖乖活着回去和徐若南完成婚礼,要么就死在这,这荒郊野岭你的尸体就会被狼啃噬的渣都不剩。”
威胁、恐吓……往事残忍的摧毁她的意志力,她死死扯着衬衫将自己裹紧,顺着薄凉的墙壁缓缓下滑,最后双膝触地,窝在墙角。
不觉泪水已经浸湿双颊,亲人对她岂是一般的恶毒,冷沫沫的心抽搐,痛不堪言。
“沫沫,怎么这么久。”
等了许久不见冷沫沫出来,在门外听到隐隐约约的、不寻常的声响,凌熠行疑惑的推门进入,看到墙角蜷缩的她,额前的刘海和脸颊湿漉,全身痛苦的颤抖……
凌熠行心猛的揪紧,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全身冰凉的沫沫,含在怀中,“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珠,大颗大颗的全然顺着轮廓滑下,滴落在地面、滴落在衣襟、滴落在他掌中,灼烧着他的心房。
她抽咽着,泣不成声,绞痛牵扯五脏……凭着仅存的一点毅力,极尽艰难的吐出虚弱的两个字,“心疼。”
精锐的眸光注视、观察着她,她的手死死的拧着衬衫边缘,抵在胸口的纹身处——疼痛源来自那里吗?
这是受过怎样的伤病?让她如此钻心的痛,他心疼的快要死掉了,抱着她,突然不知道怎么样缓解她的痛苦,又不敢贸然移动她,叱咤风云的凌熠行从没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过。
或许他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纵然直觉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也不想做深入的调查,因为觉得过去已成回忆,现在才最重要。
可是,此刻凌熠行深深体会,她的过去太不寻常,同时他也改变了初衷——只有对她彻底的了解,他才能更好的给她呵护和爱,她过去的点点滴滴他必须知道。
猝然,一股莫名的怕袭上心头,不会失去她吧?不要,男人的心像被抽空了一般,“沫沫,沫沫,怎样才能好起来?告诉我。”悸动、焦燥一涌而上,像一把火充斥喉咙,几乎是等不急话出口,就要封喉,声音发出来的时候沙哑的厉害。
她紧闭双眼,咬紧牙关默默忍痛,心抽搐的厉害,无法再吐出任何一个字回应他。
恍然想起一个人,凌熠行迅速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给此刻唯一的希望之星秦越,电话等待中……该死的,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快接啊?秦越你要是不接电话,凌熠行绝对会碎了你。
“哈喽!”很幸运的,在距离凌熠行底线不足半毫米的时候,电话被接起,全然不明情况的秦越的瑟的打招呼。
凌总来电,意外意外!愉快愉快!
“她说心疼。”这个时候一个废字都不想说。
“……”秦越先是一怔,旋即,“给她冲一杯柠檬汁,不要加蜂蜜,越酸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