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正当是万物复苏、花红柳绿、逗猫遛狗的好季节。傍晚,蓉城一个老旧居民楼的凉亭里有一群中年大叔大妈正交头接耳聊的火热,神情中透着神秘、紧张、好奇和一丝丝的不确定。凉亭的不远处有一对中年夫妇手里牵着一只金毛犬走过来。
“虚,小点声,他们过来了。”一个头发稀松眯缝着双眼的中年女人小声说道,而后抬起头朝外面招呼着:“哟,夏妈妈夏爸爸,今天这么闲出来遛狗呢?没在家陪你们家冷冷呀?小姑娘身体好点了吗?!”
“啊,是刘姨呀,谢谢关心!”被称呼为夏妈妈的女人也微笑着回道,“冷冷已经好多啦,晚上吃了饭还说要和同学视频聊天,我们两口子在家也没事,就带小豆子出来散散步。”
“那就好呀,你说说,现在的孩子就是让人操心……”
“有哪家的父母不操心孩子的?不都是一样吗!”话还没说完,夏爸爸冷着一张脸打断,说完,偏头看了一眼夏妈妈,“走吧,天都快黑了,再晚冷冷要出来找咱们了。”
“刘阿姨,我们就先走啦!”夏妈妈仿佛没看到夏爸爸的冷脸,还是一脸微笑的和中年女人告别。
“呵呵~那你们慢走啊!”被称为刘阿姨的女人一脸尴尬,干笑着应声,等人走远了,才撇撇嘴不满的对旁边的人说道:“在操心,也比她家孩子省心,跑出去玩差点把自己小命都给丢了,过了整整一个月才回来,还不知道回来的是不是他家的孩子呢,别是什么山精野怪吧!”
“这不能吧?!还山精野怪,也太吓人了些吧。”旁边一满脸油腻的中年大妈接话,虽然嘴里说着不可能,但是一张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八卦。
“害,建国后不许成精,这可是有规定的,哪里就有什么鬼怪了,就你们这些女人爱瞎编瞎想。”另外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也说道,一脸坚持唯物主义思想,你们怕不都是傻子的表情。
“这我可没瞎说,上个月警察都上门来好几趟了,新闻不是也报道过了吗?”刘阿姨挥挥手,继续说道:“今年的2月16日一大早,有6名背包客四男二女进入秦岭一个尚未开发过的山区旅行探险,在山下的旅馆租房交了二天的押金,结果,第三天人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旅馆老板这才着急报了警。当地警察在确认6名游客失联之后,立刻派出搜救队进行搜救,你们猜怎么着?!”说到最后,刘阿姨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挑着眼睛环顾四周一脸紧张好奇的听众,很是满意周围人对她关注。
“怎么着了呀到底?你到是继续说呀,卖什么关子。”旁边有人不满的催促到。
其实也没怎么着,6名游客在失联后的第二天就被全部找到了,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其中有5名游客在失联后的第二天被找到,人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山里突然起雾迷路了,后来有人受伤崴了脚,众人一时没有走出山林而已。但是,有一名女生却在起雾的当天晚上和大家走散了,搜救队继续在山里找了5天,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依旧一无所获,女生的父母和当地居民又一起寻找了6天,还是死不见人活不见尸的,最后也不得不放弃,所有人都默认这女生已经遇难。一个月后,连她的家人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忍着悲痛开始为她准备葬礼。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3月31日这天傍晚,女生竟然自己回来了,当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家门口,把当时加班回家正要上楼的邻居给吓的不清,这个邻居当然就是刚才讲故事的刘阿姨了,而她故事里的主角就是夏父夏母唯一的宝贝女儿,夏冷冷!
“这群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有空在那边议论别人的事,不如管好自己,其实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夏爸爸一脸愤愤地和夏妈妈走在楼道中,这座老式的居民楼最高也只有6层,所以并未安装电梯,他们家就住在3楼。
“老夏算了,和他们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咱们女儿能平平安安才是最好的,他们说些什么又有什么打紧的。”夏妈妈一脸温柔,她知道自己丈夫有多疼爱女儿,从小就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就连冷冷小时候不听话自己教训两句都要和自己翻脸,就是一典型的女儿奴。
“行了,不说了!冰箱里上午买的草莓还有些,我去给洗洗给冷冷端进去,晚饭冷冷也吃太少了,女孩子家的就是爱减肥,她也不胖啊。”快到家门口了,夏爸爸也收起了自己的脾气,他并不想让冷冷因为外面那些人嚼舌根的话不高兴。
夏冷冷并不是想减肥,她只是不能吃太多东西,勉强吃下去的东西也只能偷偷到厕所吐出来,毕竟现在她已经和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夏冷冷现在正一个人安静的呆在房间里,开着电脑,双手撑着下巴搭在电脑桌前面,却并没有和夏妈妈说的那样跟同学视频?,她正在回想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件诡异的大事,虽然她最近一直在一遍一遍的回忆,却依旧感觉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和的事和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算是怎样,也许刘阿姨并没有说错,自己可能真的是变成山精鬼怪之类的存在了吧。
这件事要从上次的探险旅游开始说起。
夏冷冷从小就是一个乖宝宝,虽然偶尔会偷偷搞点小恶做剧,但是在大多数老师、同学、家长还有邻居的眼里都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小学、初中、高中按部就班的过着,就连大学都是考的离家不远的蓉城医科大学。唯一一次不听话,大概就是非要和网上认识的一群背包客去远在700公里外的秦岭探险了吧,就是这唯一一次,让她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
探险开始的时候其实很正常,因为位于秦岭的这座山虽说并未被开发,但也不是没有人去过,天气好的时候,山下的村民也会上山游玩。
这天早上天气很好,7点不到就已经很亮了,他们一行人计划在山上渡过两天一夜,带了足够的干粮、水、还有账蓬。一路上因为时有人走过,路面还算平整并不难行,山里的空气也十分清新,大家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中午12点半就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一行人在这边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1点半左右收拾好行囊继续前向山顶出发。然而,后面的路估计是走的人比较少了,越来越难行陡峭,有些地方的路面已经被杂草枯枝覆盖,需要清理之后才能前行。不过这依旧没有打击到他们的信心,一路清理前行,依旧是信心满满,其中一个男生还开玩笑说,探险就是要走这样的路才好玩,不然还不如去商业街的星巴克喝一杯下午茶来的实在。
大约下午5点多的时候山间开始起雾了,一开始只是薄薄的一层,走在里面感觉还有点小浪漫,然而越往上走感觉越不对劲,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5、6米远的地方都快看不清了。这时候大家心里虽然有点慌,但总体的情绪还算稳定,毕竟他们6个人其中有5个人都还算是资深背包客,出门在外偶尔也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他们将包里的绳子系在腰上,将所有人连在一起,以免走散发生危险。他们现在下山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商量之后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看看有没有相对平坦的地方可以扎营。
雾气越发浓郁,脚下的路也越发不好走了,前面领头的男生在上一个小坎坡的时候穸脚下打滑向旁边的山坳处栽去,紧跟在后面的人惊呼一声,用力想要把人拽回来,结果也没站稳一起向旁边栽去,因为大家都被绳子连在一起,结果只听一声声惊叫,几人一起都栽了下去。
他们运气还算不错,山坳并不太深,大约也就3、4米高,又是一个小斜坡,几人顺势滚下去后,只有一个男生的脚崴了,看起来要严重一些,其他人的身体也只是有一些小擦伤,并无大碍。几个人都感觉自己是劫后余生。众人将身上的绳子解开,这里虽然不太高,但是视线不清晰的情况下,还是不太方便在爬上去,其中的女生有点受不了,呜呜呜小声哭的起来。
“好啦,小雅,别哭了。”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轻轻拍着女生的背安抚到,“你看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个小山坳还算平坦,我们正好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等明天天亮在想办法上去。你看人家小冷,第一次出来就遇到这种事,不也没哭嘛。”说完,他抬起头,眼神扫过四周,突然脸色一变。
“小冷呢?!”他周围只有三个或坐或立的男生,加上他自己和小雅,只有5个人,夏冷冷却不见了踪迹。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这才发觉事情不对,他们明明6个人,现在怎么就剩下5个了?
“刚才不是还在吗?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小冷是在的,对吧?!”说话的是刚才走在最后的一个矮胖男生,他不太确定的看向周围的人,“老胡,刚才小冷是走在你前面对的吧?!”
“我?我前面不是小雅吗?小雅,小冷是在你前面的对吧?!刚才我们安排是前后两个男生,你们两个女生走中间的?!”老胡坐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自己的脚踝,刚才就是他的脚崴了。虽然被叫老胡,但是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好像是吧?!”小雅也不太确定,“我不太记得了,刘哥?”说完看向刚才安慰过他的高个子男生。
“我记得最开始的安排是,我走最前面,我后面是阿言,在然后就是小冷和小雅,最后的是老胡和胖子。”被称做刘哥的高个子男生确定的说道,他记得很清楚,人员的位置也是他安排的,现在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人。
寒风吹过,众人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身体不由的都打了个寒颤。5 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真的太过诡异了,如果少的那个人是最前面的或者最后面的都可以说的过去,但偏偏是走在最中间的人,而且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小雅颤声问道,她刚才准备给冷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连一格信号也没有,“手机也没信号,我们要现在出去找小冷吗?她一个人走丢了肯定会很害怕吧?!万一找不着,我们要怎么跟她爸妈交待啊?!”话还未说完,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小冷的年纪最小,刚刚才上大学,是她和刘哥去小冷家接的人,走的时候跟小冷爸妈说了会好好照顾她的,现在人却丢了,自责愧疚压在她心里很是难受。
“哥,我们先爬上去到周围找找看吧。”一直没说话的阿言突然开口,他和刘哥是两兄弟,小冷开始确实走在他后面,后面人怎么不见的他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胖子和老胡留在这里照顾小雅,我们到周围转转,能找到最好,实在找不到就先回来集合,等明天一早雾气散了,在下山找人帮忙。”
“好,就先这么办,我们也别走远了,就在附近先看看。”刘哥应喝了一声,率先站起身,他和弟弟长年到处跑,平时在家也爱去健身房锻炼,现在虽然视线不太清楚,但这点小山坡还是能爬上去的。
凌晨1点多,阿言和刘哥重新回到小山坳下面,众人看着他们两人独自回来,也明白小冷并未找到,一时更加沉默了。
“大家先休息吧,也许是雾太大,小冷走到别的岔口去了也说不定,等天亮我们在继续找找。”刘哥看着消沉的众人,开口安慰到。但他心里其实也没底,他和弟弟走了一路,也找了一路,什么痕迹也没找到,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但现在不能说出来,这个活动是他组织的,他必须都剩下的人负责,不能引起大家的恐慌。
然而,恐慌还是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7点,众人睡了一个并不安稳的觉,醒过来一看周围,雾并没有散甚至感觉比昨晚更浓了些,不仅如此,天空甚至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众人的心里也越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