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箭法。”
大牛出口赞道，说完给墨言竖了一个大拇指，接着便去了榕树那边。
榕树生的高大，约莫三十米高低，四人合抱粗，树根从地表凸出，盘根错节，看着很是古老，实际上只有几十年的树龄。
走到近处，大牛不经意间一瞥，却发现这竟是一片榕树林，大小榕树的树干枝节如蛟似龙，眼睛一眨，竟似有蛟龙翻腾，好不壮观。又有各种气根从上向下生长，最后落入地里，又深入土壤，像是一棵新树一般。当大片气根连在一起，愈加难以分辨枝蔓从属，只觉古意盎然。
“世间雄奇多在于险，果然不假。”
大牛笑着赞到，随手拍飞迎面而来的毒镖，又侧身躲过一支袖箭，最后远远跳开，冲着被钉在榕树上的弓手道：“又见面了，手上捏的东西不少嘛。”
弓手一言不发，因为他被一根漆黑如墨的羽箭穿透了胸口，虽然侥幸没有被射到心肺，但剧痛和流淌的血液仍威胁着他的生命，最难受的是，在他身边还有三个想要他命的人。
大牛回头冲着墨言道：“再给它一箭？”
墨言一言不发，还和以前一样惜字如金。
不过瞬间就有硬弓弓身紧绷，弓弦颤抖，三根木箭蓄势待发。
一箭不够，多来两箭。
这是墨言的话，刀柳和大牛的目光相遇，两人玩味一笑。
“等等……”
感受着身后的三道锋锐，被钉在榕树树干的弓手终于开口，只是过了这么几十息，伤势已经开始恶化，自肺腑中有血逆行，最后自口鼻流出，因为脸贴在了榕树上，所以血液又顺着榕树带有沟壑的树干流淌而下。
在大牛三人眼中，这个渴生的弓手松开了双手，于是一大一小两个球球跌在了地上的榕树叶里，大的通红，小的漆黑。
“给我一颗丹药……我用……一场大机缘换我们四人……性命……”
听见这话，大牛无动于衷。
刀柳、墨言亦然。
空气沉默两息，弓手气息略微平静下来，再次开口道：“这机缘足以让你三人通天。”
墨言眉头一皱，气机牢牢锁定住弓手的后背，杀机顿现。
弓手自嘲一笑，这三人又不是白痴，他也是散修，深知几点，凡是散修武者，哪一个不是在生死间摸爬滚打？哪一个没见惯人情冷暖，看透世态炎凉？所以自然都是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自乌山深处，有一处神话之地，名为乌龙观。早在三百年前，这里有一道秘境入口，可入乌龙观寻宝。后来秘境入口崩坏，这里便成了无人之地，我说的大机缘便是重启秘境入口一次。”
弓手说完这句话，大牛依旧无动于衷，但墨言和刀柳两人却闻之意动。
感受到箭矢的杀机收敛了一些，弓手悠悠道：“大道机缘，能者居之。放了我们，我帮你们打开秘境入口。”
大牛冲着他的背影摇摇头道：“你们必须死，机缘我不在乎。”
话音落地，空气突然沉默……
天上白云飘动，地上人儿心动。
墨言慢慢松开了弯弓搭箭的手，刀柳也收起了手里的刀，并将三个黑衣人一起丢在地上，做完这些，两人同时看向大牛。
两人的眼神里带有歉意，无论怎说，没有大牛，他们两个可能已经死在有座山的天梯下，或者死在地上这几个人手里。
“抱歉。”墨言说道。
“抱歉。”刀柳同样说道。
接着两人保持了沉默，不再愿意开口。
这时大牛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歉是谁啊？你们怎么都要抱他？”
听到这句玩笑话，刀柳墨言两人只觉讽刺，脸颊不禁有些泛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难言，或者不能言。”
大牛平静的说出这句话，随后丢下两瓶酒水，笑了笑，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他没再看那四个人一眼。
“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
这句话大牛没有说出口，但这句话却实实在在的响起，在他的心底。
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要付出与之对应的代价。
就像当初他离开城里，走进荒原。这是他的选择，所以他便要经历十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以及荒原上的各种危险。
这无关对错，关乎选择。
进一步寸步难行，退一步海阔天空。
十年前大牛选择了进，十年后依然如此。
没有多眷恋一点风景，大牛匆匆离开了乌山，一路上风驰电掣，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知惊扰了几只麻雀，几朵白云。
但大牛还是停下来了两次。
一次是在那棵李子树下，他摘光了所有的李子。一次是在那棵黄槐树下，他又埋下了两块黄玉在养气阵中心。
出了乌山，大牛没有去晋阳城，而是回到了望山镇，一言不发，默默的守在小白身边，一人不见。
……
红河谷内，墨言和刀柳两人如约给四人上药，因为三人已废，一人重伤，所以他们没有担心别的。
一切做好后，那弓手长叹一口气，自空间戒里取出了一颗珠子，通体深灰，黯淡无光，像是一颗没有了光泽的鸽子蛋般大的珍珠。
屈指一弹，灰珠入水。
自落水点荡起一点涟漪，慢慢散开，化为一道道如梦似影的波纹，向着湖岸荡去，很是平静。
十数息后，墨言和刀柳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弓手，意思不言而喻。
不等他解释，湖面突然沸腾起来，人头大的气泡从湖底涌出，一堆接一堆的疯狂爆炸，密集的滚烫声不绝于耳，如烟似雾的水蒸气瞬间充斥了整座山谷，一切都变得不可见。
自湖心中，一条违逆规则的水道缓缓出现，两道水墙高高耸立着，但仍呈一种动态的流动，似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缚在那里。
墨言和刀柳大吃一惊，接着便走了下去。两人并排行走，墨言不言不语，眼神里看不出什么炽热，有的只是警惕。刀柳不同，他的眼神充满了炽热，因为激动，右手都化作了紧箍，紧紧的攥住刀柄，一步一心颤的走着。
两人越走越低，两道高耸的水墙都有了百米高低，让人看着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恐怖感，生怕下一息便会坍塌下来，是以墨言和刀柳心里都多了许多敬畏。
终于，两人走进了湖心处。
在那里，有一道水纹微微荡漾，看着很是脆弱。
两人对视一眼，一先一后走了进去。
自乌山深处，晶莹紫树旁，众多叱咤一方的存在将目光看向了南方，那里正是秘境所在之地。
……
一日后，乌龙秘境重开的消息从乌山深处传遍了南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