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头转过身来，背对着山洞，正对着大牛。
“我要去解决一些事情，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田老头面无表情道。
“什么地方？”
“很多地方。”
“小心一些，师父。”
“嗯。”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寥寥几句，接着田老头便带他们离开了这里。
……
晋阳城里，大牛和小白并排走在街道上，大牛身穿一套白衣，小白则是戴着斗笠穿着黑袍。
田老头走了，同时交代给他了很多东西。
感受着人类世界的新奇，小白藏在斗笠下的脑袋像个陀螺一般，转过来又转过去，感觉到它的兴奋，大牛心中的离别伤感少了几分，随后便认认真真的带它游览这座雄城。
晋阳城很大很大，人口足有数千万，在南域里也算是一座雄城，虽然不如京安古城那般历史悠久，但也有两千年的沉淀。
晋阳城建筑风格多元，有富丽堂皇的大气建筑，也不乏有别具一格的园林府邸，大街小巷也是随处可见，比之京安古城少了许多规划后的方正感，但也是多了几分惊喜。
整座雄城分为两半，却是因为一条大河从城中流过，正是澄江的一条主要支脉，养育了这片土地上的荒人无数年。
“这条河名为七星，五六七的“七”，星星的“星”，是澄江两条主要支脉的其中一条，水量充沛，每十年河水会暴涨一次，和桥面几乎平行。每一百年又会泛滥一次，届时附近的街道都会被淹没，只有那些地势高的地方才能免遭祸难。”大牛看着七星河向小白介绍道。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大牛和小白此时正坐在桥墩旁，看着竹筏和船只来回划水，心情颇为复杂。
“这河水是淡红色的，河底有很多白骨。”大牛皱眉道。
诚如大牛所见，七星河的河水混上了红河的颜色，虽然没有那么鲜红，但确实带着一点，大牛甚至能闻见河底白骨的味道，那是一股浓重的死气的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化在水里的味道。
小白默然不语，它听不懂大牛的话，这河明明很正常呀，哪里有红色和骨头？
大牛黯然伤神，关于红河真容的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只有他能看见？为何？究竟是为何？
很多年了，大牛脑袋已经没有这么疼过了，他翻阅了脑海里的所有记忆，将有关澄江和乌山的所有辛秘和记载汇聚一堂，可还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大牛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件事与自己有关，而且有些重要，只不过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觉荒谬。
摇摇脑袋，大牛站起来，带着小白从桥上走了过去。
人嘛，还是乐呵一点好。
从桥上走下，大牛带着小白走进一家赌坊，喧嚣声立刻扑入耳帘。
听着赌徒们亢奋的吼叫声，看着他们充血涨红的面孔，大牛不觉得也有点兴奋起来，随后带着小白抱着逛街的心思走来走去。
约莫两柱香后，大牛算是搞懂了赌坊里的几种玩法。
第一种最简单，就是掷骰子比大小，一共三枚骰子，总点数十八点，一到九点是小，十到十八点为大。
赌桌上总共有四片区域，嘴中间偏上的区域是庄家摇骰子的地方，左右两片分别是大小下注的地方。至于最中间的那一小片地方，名为豹子区，也就是赌庄家摇出来的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左右两边区域的赔率都是一赔一，豹子区则是一赔十。
这种玩法简单粗暴，可玩性少，但是胜在不费脑子，所以玩的人也不少。
第二种玩法叫二十四点，就是将摇出来的骰子点数相加，看庄家和客人谁的点数最接近二十四点。
客人能要的骰子数量不限，每个骰子还都是六个面，分别对应着一二三四五六点。
最大的自然是二十四点，如果庄家和客人都是二十四点，那么还是算庄家胜，这就是庄家的一个优势。不过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摇齐二十四点用的骰子数量超过十枚，这叫做小龙。如果超过二十枚就是大龙。如果共用了二十四枚骰子，也就是每个骰子都是一点，这种情况叫做神龙。
这种玩法很刺激，赔率也有的玩。一般庄家都是一赔二，些许豪气的赌坊更是有一赔三。若是小龙一般赔率是一赔五，大龙一般是一赔十，神龙则是一赔一百。
第三种玩法，也是最后一种玩法，最为刺激，赔率也是高的离谱，一般认是玩不起的。这种玩法叫做赌斗。
赌斗可就厉害了，一般分为三种，分别是斗蛐蛐、斗鸡和斗牛，一般分出生死才算是结束。
而有的蛐蛐或者鸡很凶残，它们能连胜，这时它们的赔率就会暴涨，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一赔几千的超高赔率。
不过要去玩赌斗是要先付钱的，斗蛐蛐一两银子，斗鸡十两银子，斗牛一百两银子，可以说光是入场费就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大牛让小白原地站着，出去溜达了一圈后回来，手里攥着一堆银票，看样子是准备玩玩。
走到猜大小的赌桌旁，大牛和一群人围在一起，感受着其中浓烈的赌博氛围，不觉得嘴角带笑。
“来来来，买定离手！”
庄家拿着竹筒吆喝道，右手开始飞快抖动，只听见三枚骰子在竹筒内当当作响，桌子上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的手，默默祈祷着一定要是自己压的一边。
“当！”
庄家将竹筒猛地往桌子上一拍，随后轻轻揭开，三个骰子的点数分别是三点、六点、五点，很明显大于九点。
大牛嘿嘿一笑，接过庄家推过来的一两银子，惹得周围人羡慕不已。
这只是一个小赌桌，这些小赌徒玩的不过是铜钱，敢压一贯钱的都是有钱人了，是以看见大牛手里的银票都直了眼。
大牛面色不改，然后将两张银票继续放在了大的这一边。
庄家继续开摇，揭开竹筒后仍然是大，惹得周围的赌徒一阵惊讶。
感受着周围人愈加热切的目光，大牛不慌不忙接过二两银子的银票，随后将四两银子都摁在了大的这一边。
大牛神色平静的看着庄家，装作一副内心毫无波澜的样子，在周围赌徒眼里显得愈加高深莫测起来。
“我压大！”
“我也压大！”
“……”
很快，周围人一口气都将手里得钱压了大，然后一起屏住呼吸，看着庄家开始摇骰子。
看着压大的这一边的赌资，庄家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咧，随后开始了摇骰子。
如大牛所料，这一次仍然是大。
“我艹！早知道老子多压一点！”
“啊哈哈！赚了赚了！”
周围的赌徒兴奋不已，看着，大牛的目光有点小崇拜。
大牛面色依旧，摁下八两银子在大的这一边。
周围的赌徒相视一看，内心的贪婪开始作祟，然后纷纷跟着压大。
“啊哈哈！”
“老子翻身了！”
一阵哄堂大笑后，赌博继续，大牛已经连胜十场，这一次，他摁下了五百一十二两银票。
周围所有的赌徒都红了眼，很多人跟着大牛已经赚翻了，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头脑一热，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跟风压大，然后像饿狼一般狠狠看着庄家手里的竹筒，不少人已经是将棺材本都搭了进去。
“一二三，六点，小！”庄家笑眯眯的说出这个答案，随后将赌桌上的银票铜钱一并捞回。
“我的棺材本！”一个赌徒跪在地上哭道。
“这……这肯定是拖，这小子是拖！骗我们的钱！”一个赌徒指着大牛的鼻子怒道，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愤慨，所有输钱的人都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感受着气氛的热烈，大牛眉头一挑，没有说话。小白从大牛身后上前，释放出一股强横的气息波动，瞬间镇住全场。
不止是赌场一层，二三层的人都看了下来，他们都很好奇，能让这么强的人当跟班，为何大牛还要在一楼玩？
结灵境不弱了，在晋阳城中算是有一定地位的，而能以这等高手为奴仆跟班的人，要么是真人境高手，要么就是世家大族的主家弟子。但无论怎样，他的身份肯定都不会简单。
淡淡瞥了周围人一眼，大牛笑眯眯的看向庄家，然后拿出一块青玉，就那么随意的丢在赌桌上，然后对着庄家说：“你先摇，我再压！”
庄家是一个中年人，看着青玉腿都软了，一块青玉价值万两黄金，打死他也玩不起这样的骰子啊。
很快，一个穿着金钱豹豹纹皮衣的胖子走了出来，胖子很是富态，带着一脸横肉笑道：“小兄弟，我来陪你玩玩。”
只见这胖子走到赌桌中央，随后拿起竹筒随意的晃了晃，然后重重的蹲在桌面，笑眯眯的看向大牛，说道：“请！”
大牛同样笑眯眯的看着庄家，然后将青玉缓缓的挪到了赌桌的最中央。
“豹子？这家伙疯了！”
“嘿嘿，胖金主都亲自出手了，这家伙指定裤裆都得赔出来。”
“谁说不是呢。”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大牛又随意的拿出九块青玉摁在最中央，然后看向竹筒，眉头一动，意思不言而喻。
金胖子一动不动，看着大牛笑眯眯的模样，觉得他简直是一只笑面虎。
“小兄弟，不知我们这小赌坊何时招惹你了？金某在这里像你赔罪了。”金胖子态度很软，没有端一点架子。
大牛没有说话，只是将青玉收了起来，“我要见你们赌坊的老大。”
金胖子两只手按着竹筒，笑眯眯道：“我就是。”
大牛没说话，只是释放出了一股煞气，金胖子立刻面色苍白起来。
接着大牛将一个令牌随意的翻进手里，金胖子眼尖的看见一个“卢”字，神色大惊，连忙伸手请大牛去内里一叙。
……
艳阳高照，微风习习。
大牛带着小白从赌坊走出，接下来两人真正开始了放松。
他们先是去了一品楼吃了一顿席面，接着是租了一条独木舟，泛舟于七星河主干道上，又在大街小巷寻找味道不错的小吃，最后他们登上了四季如春楼。
四季如春楼是晋阳城最高的一座建筑，坐落于七星河主干道大拐弯的地方，因此看到的风景较之别处要更出众一些。
这座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登的，好在大牛是星辰宗真传弟子，这才得以带着小白登楼远眺。
四季如春是一个成语，同时也是晋阳城的代名词，因为这里的气候就是如此，没有夏日炎炎的酷暑难耐，没有秋风萧瑟的悲凉，也没有冰封千里的寒冷冬季。
四季如春楼一共有四十九层，每一层足有两丈高，站在楼顶便是有八十一丈之高。大牛和小白在四十二层停下了脚步，这是他的身份所能上的最高层。再往上的七层，最不济都要是超越真人境的武者才能观之。
小白很是拘谨，哪怕在这楼内都是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并非是荒人见了凶兽就喊打喊杀，而是小白怕引人注目。小白不喜聒噪，它喜欢安静和打架。
很平静，这趟登楼之行很平静。
将所有的红色尽收眼底，大牛带着小白默默的下楼，明天就是七宗大比，他该做些准备了。
……
无数里外的天绝峰上，古老而庞大的冰川挪动了一瞬，似一头太古巨兽苏醒，看了一眼世界，引得大地都随之脉动。
大地母亲的脉动带来了许多炽热，炽热顺着山体瞬间到达冰层，使得亿万斤重的巨大冰川加速融化，化为大块大块的水块，在冰川深处融为一轮潮水，顺着地势向着北方奔涌而去。
……
带着小白回到白玉小筑，张冲不负所托的突破到蜕凡境，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似乎换了一个人，笑得合不拢的嘴角流淌着一股自信。
小白脱下斗笠，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张冲惊讶一瞬，心里很快涌出一股佩服。他能感觉到小白身上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不过冰山一角却也足够庞大。张冲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他明白小白是凶兽，而且应与大牛有某种亲密的关系，所以张冲聪明的对小白保持了同等的尊敬。
小白是银猿，体内还含有银月猿的一缕血脉，所以灵智很高，能听懂简单的话，并且同人一样能感受到喜怒哀乐，所以面对张冲的尊敬，它颇为人性的点了点头。
“明天你和小白去乌山一趟，然后找一些老道的挖参人，带着他们在乌山外围一带挖人参，尤其是血参，乌山有不少，能多挖一些最好。”大牛吩咐道。
随后大牛递给张冲一块青玉，嘱咐他换成黄金白银去雇佣挖参人，所有事情由他一手组织，小白负责探路和保护他们即可。
交代完以后，大牛带着小白进了白玉小筑。
“小白，你帮我留意一下张冲。我让他去买一些空间戒，用来装人参，每天挖的人参和血参都由他装进里面，但必须由你保管。”
“最近我有点心神不宁，你一切小心行事，待这次七宗大比结束，咱们两个就去乌山历练，那些人参到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大牛嘿嘿一笑，然后开启了聚灵阵，准备调息，今夜他要好好休养生息，明日去见识见识其他六宗天才。
小白见大牛开始修炼，索性走到屋子里的密室旁，满意的点点头后，在浓郁的灵气中躺下身子，然后呼呼大睡过去。
在它睡觉的时候，周身毛孔会自行吸收灵气强化它的身体，让它越来越强。这便是睡觉都能变强，强的离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