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的时候,我一路向鸟雀打听疫病信息,因发尾束着翠羽的翎羽,鸟雀都毕恭毕敬的将所知信息告知我。
打听到在明城以东四百里,有个永昭城,城外慈云山中有个医仙,山中常年云雾缭绕,医仙采药居无定所。
后来百姓为了求医想了个办法,在山下建了个医仙庙,此庙常年香火不断,庙里有个求医箱,求见医仙的人会把病情写在纸上放到箱内,医仙定期下来看。
病情轻的医仙会将药直接放在写了名字和病情的纸上,病情重但是可以医治的,会按照纸上的地址去看诊,而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一般都会在对应纸上放一朵白花。
痊愈的百姓时而带些吃食和钱财来供奉,这医仙也不动,都会留给需要的人来自己取走,但凡有贪心不足的人拿了,一般都会大病一场,久而久之,医仙庙越来越出名。
但是据有些道行的鸟雀说,这医仙本是一兔精,修行上百年,平时喜好就是采药看病,近些年贪恋亲情,无心修道,本来这永昭城有医仙守护,不应有什么疫病,但是偏偏城内疫病蔓延,城中百姓一开始还天天去医仙庙求药求治,怎知十天半个月过去了,杳无音信,皆当医仙抛弃了众人,于是医仙庙也荒废了。
我想,这医仙庇佑永昭城时日已久,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此中定有蹊跷,于是决定先去寻医仙。
贸然去山间寻找,怕是希望渺茫,于是先去医仙庙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信息,例如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至少镜空可以跟着气味去找,打定注意,便寻着医仙庙而去。
,我和镜空已经赶了数日的路,虽不想挑剔,但是看到眼前破败的景象,还是忍不住嫌弃了一阵,庙内物品东倒西歪,落叶和灰尘满地,我忍不住感慨道,这年头的人啊,真是现实。
嫌弃归嫌弃,我和镜空还是进去了,毕竟一则是要找线索,二则是近日奔波,确实太累了,先是搜索了一番,在镜空的嗅觉下,发现有很多兔子的气味,反而人的气味很少,说明近日兔精来过,百姓没来。
镜空带着我连日奔波,又才伤愈,不适合进城,干脆就在这庙里调养休息,看看能不能等到那兔医仙,我们合计完就开始打扫整理医仙庙。
是夜月黑风高的,庙里倒也还算凑合,我垫了些干草,镜空早已睡着了,就在我刚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戚戚促促的声音就传来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庙门口,镜空对兔子一类,那叫一个敏感,瞬间就惊醒盯着门口,我赶快隐去二人的气息,对着镜空示意别着急。
那兔儿精的很,感觉庙里有动静,马上就缩了回去,镜空用眼神询问我追还是不追,我摸了摸镜空的头,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毋躁,于是乎二人一直隐藏着气息看着门口。
孰不知就在此时,庙里石像下面突然冒出来个头,不就是那兔子精,这兔子精是真的贼,肯定是在庙里打了不少洞,可惜今日遇上了镜空。
就在兔精从洞里跳出来的瞬间,镜空猛的就飞扑了上去,把那兔精扑倒在地,露出满口的獠牙,这下可把兔精吓坏了,虽是上百年的道行,但是对狼那种天生的畏惧使得他被吓的都忘了自己道行比镜空高。
一看场面控制住了,我也决定出场了,于是走到镜空旁边,拍了拍镜空的后背,示意我来。
镜空退到了我身边,没有了束缚,兔精转身就想钻进洞里逃跑,怎知洞口已经被我施法封住了。
兔精瞬间欲哭无泪,惨巴巴的看着我说到:“我与二位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不知二位为何要将我困于此,若是想要我救人就直说,莫要这样吓唬我。”
我将袋里的桃树枝拿了出来,递给了兔精,那兔精只看了一眼便说到:“元丹都没了,我怎么救!”
我也不气馁,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救,于是收起桃枝说到:“我问,你答,不准多话。”
这兔精胆小,被我一吓唬,赶快点了点头,于是我开始问到:“你就是这里的医仙?”
兔精点头。
我又问:“道友如何称呼?”
兔精一听道友,突然觉得是自己人,于是有些激动到:“小仙白锦,敢问道友如何称呼?”刚问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忘记我说的不能多话,果不其然,旁边的大黑狼又露獠牙了。
兔精白锦腿都在颤抖。
我笑了笑,接着问到:“你来此做什么?”
白锦回答到:“我想来看看有没有百姓给我留的字条,我想知道城里的瘟疫怎么样了,结果一连几日,都没有百姓给我留话了。”说完白锦脸上止不住的失落。
我看在眼里,心想这兔精确实不坏,再问到:“你说实话,城里的疫情你了解多少。”
这次白锦半晌没有回话,只是瑟瑟的发抖,我只当是他因为疫情心里难受,于是也不去苛责他,怎知白锦突然说到:“这疫情是因我一时疏忽引起的。”
我和镜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要如何问下去,突然庙外传来了嚷嚷的声音,原来城里死的病的太多,百姓把所有怨气都发在了医仙身上,有些乘夜想来烧了医仙庙。
白锦听到百姓骂骂咧咧的声音更慌了,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务必实话实说,难说我能帮你一起解决疫情。”
白锦听完我的话,眼里突然有了光,带着我他们就从后墙大洞钻了出去,一路窜进了慈云山中。
在山间窜了很久,终于远远看到一处洞口,洞外种着好些草药,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草药香味,草药丛中站着一袭黑纱女子,见白锦回来,拎起白锦的耳朵就说到:“修了上百年的道行,都修哪去了,居然带只人身都修不出的狼回来,你是越修越回去了。”
镜空和我面面相觑,虽然知道这女子说的是她们两,但是怎么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二人对视一眼,明确了一点,看下去!
只见白锦捂着那只被拎着的耳朵求饶道:“娘子,你听我说,我知道我错了,你先放开,先放开可好,疼。”
说完求助的眼神就向我头来,意思就是,你不是来帮我的吗?怎知我转头看像远处,不说话,镜空淡定的舔着爪子,女子一看自家男人居然向其他女子求救,那火蹿的更高了。
就在这是时候,一窝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兔崽子跑了出来,白锦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说到:“娘子,孩子面前,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可好。”黑衣女子看了看那窝小崽子,又看了一眼白锦,恨恨的说道:“一会再收拾你。”说完转身带着孩子进了洞。
白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说到:“我这娘子看着凶,却是个心善的,让你们见笑了。”
本来说这话,是想以退为进,让自己留点面子,希望她们可以安慰下自己,谁知道我却没忍住说到:“像你这么胆小的,确实不多见。”说完就大笑起来,被这夫妻两一闹,连日来的阴霾都散去了好多。
待笑到白锦涨红了一张脸,我才忍住停了下来问到:“你说这疫情与你有关,到底是何关联,赶快细细说来。”
白锦看了一眼在洞里照顾孩子的女子,便带着我和镜空去药地旁的亭子里坐下,一脸懊恼的叙述起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刚才的女子是只黑兔精,是白锦的娘子,名叫玄桑,按照白锦的话来形容就是青梅竹马,两只兔子家以前就住隔壁洞,爹娘都是有机缘的,修炼成了精,所诞下的子嗣也带有先天灵气,于是从小就一起修炼。
白锦很是喜欢玄桑,说她人美心善,从小就会保护他,陪他一起玩,一起修炼,玄桑觉得白锦人傻又老实,心善肯救人,两家就给他俩定了亲事。
再后来,两兔子有了孩子,本来好好的,可是玄桑怀孕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想吃肉食,这可苦了白锦,白锦内心深处传统又保守,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家娘子要吃肉这个事情。
怀了孕的女子气性大,妖更甚,洞府都被砸了几次,白锦受不了玄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三天两头还家暴的,安慰自己到玄桑只是孕期比较特殊,过几天就好了。
孰不知玄桑这头一胎,一怀就是九年,这肉也一吃就是九年,好不容易把兔崽子们生了下来,一窝白滚滚,黑绒绒的小团子,白锦天天当宝贝似的供着,同时苦口婆心的劝玄桑把肉食断了。
玄桑经不住白锦天天说,就断了几天肉食,这下好了,奶水不足,小团子们瞬间就瘦的让人心疼,白锦又一狠心,把肉食端来给玄桑养着。
不知道玄桑是为了吃肉还是真的为了兔崽子们好,总说多喂些奶水,长的好,结果这肉,又是一吃几年,白锦彻底崩溃了,总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兔子这一种族,终于,玄桑断奶了,但是...这肉食还是没能断。
为了让玄桑断这口肉,白锦也是操碎了心,最后居然想到了给自家娘子下药这个办法,特意为玄桑调配了一种可以短期内让妖慢慢暂时散失妖气的药物,药物研制好马上就掺到了玄桑的肉食之中,玄桑吃了几日,果然周身妖气逐渐消失,白锦还义正言辞的说是因为玄桑吃了太多肉食,本体是兔子,吃那么多肉食,哪里受得了云云。
我听到这里,不禁佩服白锦,连这办法都想的出来,怎知白锦说道:“还真吓到了玄桑,只是本以后从此没事了,结果剩下的药没有收好,被耗子给光顾了。”
白锦一家在这些事上从不计较,耗子来偷食,都是放着的偷,白锦想着这药对非妖之物无用,就没有上心,结果才惹出了后面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