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初秋的风已经微凉,可是在养心殿的偏殿内,门窗紧锁,闷热无比。
但是比起温度,更让人压抑的是此时门外跪着的通报人从前线带来的消息。
“回皇上,与琅国交界处屡屡发生战事,最近敌国皇子更是亲自率军压境,九王爷已经调集人马前去备战!”
坐在黄金雕花书案前的男人正是叶昀,不过,他此刻应该叫皇上!
只见他眉头微微紧蹙,手又一次拿起笔,简单沾了下朱砂继续批阅奏章不曾言语。
与琅国的战事是交给镇国将军负责的,究竟是敌国的挑衅还是有的人故意隐瞒实情……难道朕刚刚登基称帝,对于国家战事都要谎报虚报吗!
想到这里,男人用力的把笔按在了正在批阅的奏章之上,绯红的朱砂印在了卷文上,渐渐晕染开来。
“你先下去吧。”
男人停了笔,随手扔在了书案上。紧紧的闭着双眼,回想着自登基以来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这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竟是半分不由己的无奈……可是他知道这在帝王之家已是寻常。
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冷峻严肃的吩咐道:“传钟曜来见朕。”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偏殿门外便有人行礼请见:“微臣钟曜参见圣上!”
“钟大人,进来吧。”
钟曜把佩剑取下交给一旁的宫人,低声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宫人压低声音:“哎呦钟大人,这从早上退朝回来,皇上就不许人进去伺候,奴才想进去送杯茶都进不去啊。”
“好,我进去看看。”
钟曜推开偏殿的门,一进门便再次低头行礼。
书案前的圣上抬眼看了一下问道:“钟大人,老将军的病可好些了?”
这一问把钟曜问住了,钟曜说道:“回皇上,家父未曾生病,从前线回来负有轻伤,现下在京修养早就无事了。”
“那就好。”还没等钟曜把话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又接着说道:“这镇国将军是你的养父更是朕的舅父,他的身体朕自然惦记……想必钟大人也听到风声了吧。”
皇帝没有去问钟曜的意思,钟曜一听便知,只是低头说了个“嗯”。
“老将军刚刚回京,好生修养便是,前线战事朕已经派九王爷带兵前往,明日早朝便会下旨。”皇上默默地摆弄着自己的御笔。
“皇上旨意英明,想来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圣上今日叫钟曜前来,仅仅是为了前线战事的安排?”
“不,钟大人,你的九万禁军可有加紧训练?”
“微臣除去日常当值以外的时间,几乎都在加紧训练。”
“好,你瞧朕,竟忘了你还跪着。”皇帝微微抬眼看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后不紧不慢的走到钟曜的身边,双手扶起了还在跪着的钟曜。
“皇上……”钟曜这才敢抬头看着皇帝的脸。
“曜哥,如今我刚登基没有多久,这王位还没坐稳,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明里暗里多少势力暗藏汹涌,你我一同长大,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
“皇上!您别说了!微臣定忠于皇上!为您排忧解难!”皇帝的话刺到了钟曜心底的某个地方,仿佛一下子打翻了五味瓶般,说不出的复杂……
“钟大人免礼。”皇帝高兴的扶起了钟曜,示意他坐下,自己转身向书案走去,可是在转过身的瞬间扬起的嘴角很快就收敛下来。
皇帝刚刚坐到书案前,门口就又传来宫人的通报声:
“皇上!冷宫里的……”
听到冷宫两个字,皇帝一下子从书案前站了起来,一旁的钟曜也站了起来,现在他对于冷宫的关心可不比任何人少。
“冷宫出了什么事!”皇帝几步推开偏殿的门,焦虑的问道。
“圣上,您许久不到翊坤宫来看臣妾,怎么还关心起冷宫了?”
还没等宫人回答,一个柔媚又充满醋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语调中怎么听都透露着刻薄:“臣妾参见皇上,钟大人有礼。”
眼前的女人身材清瘦,但是面容红润,淡淡的峨眉融进发髻,眉心之间还画有一个精致的梅花。身穿金丝绣线的雕花宫服,就连脚踩的蜀锦鞋上都镶满了宝石和珍珠。
皇上抬眼观瞧,说道:“原来是慎贵妃,越发没规矩了,都是朕宠坏你了。”
“皇上,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您可有日子没来看臣妾了,难不成还不让臣妾来看您了啊!”说着慎贵妃上前一步,挽住了皇上的手。
“微臣参见贵妃。”钟曜再次下跪行礼。
慎贵妃并没有正眼看钟曜,只是挽着皇帝随意说了一句:“免礼吧钟大人。”
“钟曜你们先下去吧。”皇帝挥了下手,并递给钟曜一个眼色。
钟曜和通报的人退下后,慎贵妃扶在皇帝的身上撒娇般说:“皇上,您不想瑾儿了嘛?反倒天天惦记冷宫?”
皇帝听到冷宫二字,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怎么,你对朕的行踪很是清楚?”
慎贵妃听到皇帝这么问,连忙撒娇般的解释道:“哎呀皇上……您看您说的,臣妾哪敢啊?还不是您刚才自己对下人说的?”
还没等皇帝接着说,慎贵妃就吩咐人端进一个食盒。
“这是臣妾自己做的糕点,皇上您尝尝。”说着慎贵妃打开了食盒。
看到里面一言难尽的糕点后,皇帝看了一眼慎贵妃,有些为难的说:“朕今日……”
“皇上您尝尝嘛。”贵妃端着一块糕点,递在皇帝嘴边。
皇上极其勉强的吃了一点,片刻后呛咳道:“贵妃以后还是不要再尝试下厨给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