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先回来了。
他并没有进屋,毕竟是儿媳妇的住处,他要避讳一些,便站在门口沉声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如果不是因为儿媳妇是林家的,担心婆媳关系闹到了影响两府的关系,他都不会回来这趟。
易卿却想,装得还挺像,现在开始假装避嫌了。
孟夫人忽然从门里冲出来,对孟大人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她已经歇斯底里,浑然不顾周围还有无数下人。
孟大人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也不是好脾气,抬手就想打孟夫人,但是到底忍住了,怒道:“都给我退下!”
等院子的下人都退出去,孟大人这才用愤怒的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同儿媳妇闹,你以为回头传出去,别人都只说她不好?”
这话听在孟夫人耳中简直诛心。
新仇旧恨翻涌而至,孟夫人上来挠孟大人的脸:“今日谁都别活了,我和你拼了!”
她儿子被姓柳的小贱、人勾搭去,和她离心;她丈夫宠妾灭妻,更干出这不伦之事,她还有什么指望?
干脆大家一起死,都别活了。
孟夫人其实之前也隐隐察觉到什么——主要从林氏的态度上,但是她没敢深想深究,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太令人震惊。
但是今日林氏有恃无恐的样子和若有所思的语气,让她几乎确认了事实。
孟夫人哭着骂道:“你还要脸吗?我都替你臊得慌!”
孟大人气坏了,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把孟夫人打倒在地,怒道:“年纪一把,却越来越不知所谓。这个家,早就不该让你管了!”
“你现在让我管了吗?”孟夫人捂着脸,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孟大人吞噬,“你让里面的小贱、人,你的姘、头管家!”
孟大人听到这话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说什么?”
易卿正从帘子的缝隙间往外偷看,看着孟大人这般神情,也愣住了。
孟大人现在的表情是被冤枉的愤懑,难道她猜错了?可是从林氏的种种反应,包括孟夫人的不受控制来看,除了这种解释,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孟夫人怒道:“你敢干出扒、灰的事情,难道还不敢承认吗?”
孟大人简直出奇的愤怒了,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道:“疯了,疯了。我,我这就写休书,让你娘家人来把你领走!”
孟夫人在撒泼这件事情上简直无师自通,也是万念俱灰,所以在地上打着滚哭嚎道:“孟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为什么不降下一道惊雷劈死这个没有人伦的畜生!他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染指啊!”
孟大人气得身形踉跄,差点昏倒过去。
易卿见到这种情况,眉头皱得更紧。
她回头看看床上躺着的林氏,后者神色淡定,并没有受任何影响的样子。
易卿悄悄走过去,压低声音对她道:“你确定,是孟大人?我怎么看着,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真是林氏所想表达的这样,那孟大人回来之后第一反应应该是遮掩,而不是和孟夫人在院子里就闹成这样。
林氏愣住,随即冷哼一声:“轮得到你质问我吗?”
易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薛淼儿拉了她一把:“你管她呢!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和咱们又没有关系。”
易卿心里叹了口气,你个傻白甜,怎么没关系,我原本是想利用林氏的。
现在事情这般扑朔迷离,她竟然也看不透要往什么方向发展了。
院里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孟庆海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地上躺着嚎叫的孟夫人,再看看面色铁青,围着孟夫人踢打的孟大人,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的父母,竟然在肉搏?
这不是最底层最粗俗的夫妻才会做的事情吗?
他匆匆上前拦住孟大人,弯腰去扶孟夫人,口中道:“爹,娘,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院子啊!
“林氏呢?”孟庆海怒道,“她在哪里?”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孟夫人目光要吃人一般,指着孟大人道:“你爹,你爹这个禽兽,和屋里那个做出不可见人的事情!”
“你放屁!”孟大人气得爆了粗口,“你娘发了癔症,还不把她关起来!”
孟庆海虽然是向着孟夫人的,但是听到这里也是觉得孟夫人胡思乱想得太过分了。
他皱眉劝道:“娘,这种话不能乱说啊!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量,有误会可以解开。”
林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扶着门看向孟大人:“我怀孕了,已有月余。”
因为她的神态从容,而且目光直盯着孟大人,看清这一切的孟庆海愣住了,然后目光不敢置信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薛淼儿看得一头雾水,嘟囔道:“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易卿,你说说,怎么回事?”
易卿道:“要么是姓孟的太会装,要么就是被人浑水摸鱼了。”
“啊?”
“听听就知道了。好好看戏,别插嘴。”
果然,孟大人也很意外,对上林氏的目光怒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把家里闹个鸡犬不宁吗?”
无缘无故被泼这种脏水,谁能不恼火?
这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当官?
林氏摸着肚子道:“事到如今,如果您不承认,那我只有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一条路了。”
孟大人怒道:“你今日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我让庆海休了你!”
林氏脸上笑容凄惨:“您要是这么说,就别怪我翻脸了。”
说完,她进屋翻箱倒柜,片刻之后抱了一堆东西出来,直接抛到院子里。
因为用力过大,她大概觉得不舒服,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看,看,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您的?”
孟大人看到自己的贴身衣物,帕子,还有书房里的文玩,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而孟夫人受到这种刺激,又要冲上来撕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