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显扬带着郁秀进来了,显扬冲大家说道:“耶律将军派她给玄廊送解药来了,玄朗有救了。”
郁秀点点头,轻轻展开一小包用纸包好的药:“耶律将军给了郁秀这包解药,要和上温水给赵公子服下。”
心悦一把拿过来,用鼻子嗅了嗅,轻轻用手指沾了沾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道:“是解药,傻小子,去找温水。”
“哎,这就去!”君越应声,小驹马撒欢似的跑了。
玄朗浑身麻木的不能动,只有嘴巴还能动,他轻轻的动着嘴唇,梦呓一般的喃喃道:“郁秀,郁秀、郁秀!”
他的脑子并没有麻木,满脑子都是与郁秀儿时的画面。
那时候郁秀是千金小姐,他只是他父亲手下兵头的儿子。
那时候并没有什么贵贱贫富之分,他是她的玩伴,陪她放风筝、陪她采野果、陪她在草垫子上看日出日落,陪她做一切一个千金小姐从不敢想的事;她教他写字、看他练武、偷偷给他换洗脏衣服,当她把干干净净的衣服递到他面前时,他会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脸像当时那红红的晚霞
那年他们才十六岁,玄朗注定是要当兵走的,走的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郁秀撑着油纸伞来送他:“给,这是我的私房钱。”
“我不要”玄朗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不禁脱口而出。
“不白给,我想要它买一个答案。”郁秀盈盈一笑,脸上有了少女的羞涩,把它塞到了玄朗怀里后转身便走。
蒙蒙细雨中,粉红色的油纸伞下那一袭粉红色的背影像极了出水芙蓉般的清纯欲滴。
玄朗醉在其中,便醉了般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知道我穷,配不上你,可我不会穷一辈子,总有一天我赵玄朗会出人头地!你不要将我们的事告诉你的父亲,我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到时候我一定会来向你父亲提亲,用八抬大轿来娶你。”
郁秀撑着伞,眼中闪着盈盈的泪光,是幸福的泪光。
谁曾想因为贾似道的利欲熏心、谎报军情、杀人灭口,玄朗成了这不可避免的灾劫中唯一的见证
后来由于贾似道的出卖,吴俊受了牵连。玄朗不再犹豫,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无声息的追上贾似道,用长枪挑出了那颗长在贾似道身上的奇形怪状的心脏。
一连串的意想不到就这么发生了,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也没有了再走到一起的可能。
可就在他们都要放手的时候,耶律将军出现了,他要将郁秀还给玄朗,可他并不知道郁秀与玄朗之间的一切,甚至连郁秀本人也毫不知情。
玄朗现在满脑子都是郁秀,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唤着她的名字,郁秀一时间忘记了玄朗的‘绝情’而只剩下感动,她的泪滴落在抓着的他的手上:“阿朗,郁秀回来了,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显扬别过头,妒忌的撇撇嘴,便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都被郁秀与玄朗之间的感情所感动。
君越端着碗温水进来了,心悦将解药和进去递给了郁秀,还不忘回头朝大家眨眨眼,示意她的聪明。
“走啦!”君越一把拽走了心悦,嫌她不解风情。
郁秀细心地为玄朗喂解药
玄朗的毒解了,伤倒没好利索,也被心悦包扎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他这独自坐在床上,像耶律将军那样啃着拳头。他本不想这样的,只是腿受了伤,他没办法站起来。
郁秀本不好意思进玄朗的房间的,在君越、心悦这两个好事人的簇拥下,郁秀矜持着进去了。
显扬悄悄的躲在了月光下,孤零零的君卓走近了他。
“显扬,我觉得你好伟大,看得出来你对郁秀姑娘是爱之深、情之切;玄朗是你的好兄弟,所以你对他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你谁也舍不得伤害对吧?”
君卓如此开口,显扬晓得不必再隐瞒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显扬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若在以前,我绝不会心软,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的不到的”
“可郁秀是个人啊”
“你知道吗?当年我与郁秀已经定了亲,可却因为我的年少无知、过分叛逆,非要与父…陈宜中对着干,结果生生错过了这段情愫。”
君卓笑了笑:“你后悔了吗?”
“不,我一直都在做我自己,没什么好后悔的。”显扬停了一下:“只是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懦弱了。”
“那不是懦弱,那是另一种勇敢,学会释怀,学会宽容,不是一件好事吗?”
显扬见君卓笑了,他也笑了。
郁秀走到了玄朗身边。
玄朗也不看她,冷的出奇,让郁秀不寒而栗。郁秀镇定一下,刚要开口,只听见玄朗冷冷的声音:“我杀了你的父亲”
“怎么会这样呢?你真的杀了他?”郁秀听闻此言,犹如晴天霹雳,贾似道再怎么该死,可毕竟是郁秀的父亲。
“当然!所以你还是回到耶律将军身边去,他会对你好。”
诺诺的,郁秀低下了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轻轻地她说道;”是将军叫我来的,我不敢再回去了。”
“那你就敢跟你的杀父仇人在一起吗?“玄朗逼视着她那双嚼满泪水的大眼睛,眼神冷的可怕。
郁秀被逼的只好迎着他的目光,那双大眼睛立刻酝酿出泪来,一时间害怕死死的围住了郁秀,她觉得眼前的玄朗好狰狞、好陌生
玄朗再问一遍,郁秀害怕到了极点,眼前的玄廊与多年前那个陪她笑陪她玩替她替她出气的玄廊简直判若两人,她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
玄朗有些不忍心的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茫然地看着窗外说:“我们不可能了,你买不到我的答案了,现在的答案和那年的答案不一样了,我有多恨你的父亲就有多爱你,这样的爱与恨快把我折磨疯了,我杀了你的父亲,所以没想面对你,所以我想你父亲举枪的一刹那,便决定把你忘了,可你又回来了。”
“我不该回来吗?”郁秀轻轻地问,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玄朗,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你可以留在耶律将军身边,他是个好人,你也可以选择显扬,他也是个好人。”
“可是爱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就够了。”郁秀淡淡地笑了:“或许我真的不该回来,我会走我会走,再也不会打扰你,玄朗你多珍重!”郁秀乘他不备,抓起了桌子上剪纱布用的剪子,对中胸口,决绝的猛刺下去。
血如涌注,溅到了玄朗的脸上,染红了粉荷般的衣裳。
玄朗猛地醒来,郁秀已倒在了地上,玄廊没想到郁秀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着了慌,忘了腿上的伤,疯了般的抱起地上的郁秀,撕心裂肺地喊着:“郁秀郁秀!”
郁秀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最后选择用笑作了回答,想让这笑永远定格在玄廊的脑海里,轻轻地合上了眼。
玄廊拼命的喊可是喊不出来,他将郁秀搂在怀里拼命的摇,却怎么也要不醒,绝望的悔恨的他仰天长笑道:“不!”
那一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从那以后,原本沉默寡言的玄廊更加不愿在说话。
显扬对玄廊再也没有爱只有恨,却是怎么也很不起来的,很快他投入了新的生活,他要用忙碌来麻醉自己。他开始笑,爽朗的笑;他开始热情、对新生活的热情。或许在他心里那一页已近过去了
耶律将军如约离开了四明,他知道他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千夫所指,也正因为是这样,他反而觉得自豪与骄傲。
果然,他的父亲、朝中德高望重的骨干大臣耶律楚材,此刻正阴沉着脸等待他小儿子的大败而归。他的大儿子因为私放了追月公主,刚刚从牢中释放出没几天,很乖的,他正立在父亲身旁,不说话
“父亲,大哥’”耶律将军叫得有些底气不足。
“跪下!”
休哥有些害怕了,他的确怕父亲,父亲似乎有种不言自欲的威严,想起他的骄傲与自豪,他又笑了笑,坦然的跪下了。
他父亲几步冲了过来,猛然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父亲!”耶律良哥连忙过来,拉住了冲动的父亲。
休哥被激怒了,捂着脸猛地站了起来:“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就凭你为了一个女人将四明城拱手相让!。’休哥看了看被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嘴硬的争辩道:“怎么不可以?大哥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高官厚禄、把牢底坐穿;你呢?你不也还着那个女人的…“秀哥吼叫道,无意间看见大哥低下了头。他才发现自己实不该把大哥也牵扯进来,正欲道歉之际,猛然间又被父亲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这一次不等他反抗争辩,父亲抢先开了口:“上一巴掌是为你自私自利,置家国利益与不顾,这一巴掌是为你为幼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