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半个玉佩,还有半个我送给显扬哥哥了,那是阿妈临去世前送给我的,阿妈说这玉佩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我遇见显扬哥哥的时候便把好运分了一半给他,现在我也将剩下的另一半好运分给你。”
“那你呢?”吴俊跟着秀措的步子奔跑,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原本不开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神灵会保佑我的。”秀措婉转的声音随风吹散在成都的每个角落。
远远的山头孤零零的伫立着一颗白杨树,白杨树下孤零零地站着一个身影,吹着孤零零的曲子。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吴俊轻轻的念道。
“呀!吴俊哥哥,你好厉害,显扬哥哥教了我好多次我都学不会。”
吴俊低头想笑秀措的天真,却笑不出来。
“哦!我忘了,那是你们中原的歌儿。”秀措恍然明白了,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你的箫声好美,让人欲罢不能。”吴俊走近了显扬。
“是好凄凉吧?”显扬开了口,因为好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沉沉的沙哑。
吴俊低头轻轻的笑了。
因为一首歌,他们相识了。他知道了他叫陈显扬,他知道了他叫吴俊。他轻狂不羁,他乖巧羞怯。他们在那颗孤零零的白杨树的见证下下成了好朋友
“听说文丞相已经收复了许多失地,这会儿已经打到芜湖了。”吴俊总是把这些好消息分享给显扬。
显扬从不发表意见的,然而他那张傲岸的脸上中会浮现出笑容
芜湖的守将哈巴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男人,那双黑黑的小眼睛总是放出自信的光。今晚,他可是再也放不出那点光了,敌军兵临城下,他可是实在招架不住了。如今情势所迫,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着,越走越急,像只困兽般的来回兜圈子。
无意间,他一眼别到了书案上的官印,于是他那两只小眼睛便放出光来,于是他决定带着官印连夜出逃
“先生你看,芜湖再有几日便要收复了。”天祥见睿龄呆站在窗口便走近了他。
“丞相,还有一种可能,哈巴携带官印铤而走险。”
“你是说哈巴会连夜逃走?”
“丞相不必担心,清羽已经去追了,他的功夫我还是有自信的。”
清羽骑马来到了城中,谁知已是人去城空,他便借着月光追踪留下的马蹄印。
整整三天三夜,清羽马不停蹄的追着,终于将哈巴赶到了山上。
不容分说两人便打斗起来,在哈巴看来萧清羽是疯了,至少他走的时候还带了干粮和水,而眼前的这个疯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竟然还这么厉害。但他哈巴天生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倔种,他吼道:“你个疯子,哈巴要与他同归于尽!”
说完他便带着官印要从山上跳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清羽眼疾手快扑了过来,两人一起从山上滚了下去
还算俩人名大,路口的大树挡住了滚动的身子,然而哈巴先撞到了树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清羽一路滚来,石子将他的脸划伤,额头沁出一大片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个样子吓人极了。然而他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先生、丞相还在等着他将官印带回去。’于是,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夺过哈巴手中的官印转身便走。
哈巴紧紧拽住他的衣角不放他走,他挣扎着艰难的开了口:“你杀了我”
清羽实在不想也没力气再杀人了,可这是一个垂死之人的遗言,他没有理由拒绝,况且,他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对手的耿直、固执
于是,他举起了剑
他用手指打出一个响亮的口哨,马便从山上跑了下来。他一手提上血淋林的剑,一手提上用披风包着的血淋林的人头,背上背着包着官印的包袱一跃上了马,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才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刚刚都是一股子虚劲,现在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了,马儿不紧不慢的拖着他往回走。
两天过去了,他可以想象得出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他、牵心着他,尤其是先生,一定非常担心自己。他也想早点回去,平平安安的站在大家面前。可是现在的他,困乏、疲倦…一点点的力气也没有。
“丞相、先生,让我去找清羽吧?”可风急急地道。
“我也去、我也去”君越喊道。
大家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天祥和睿龄,他们是生死兄弟,他们已经失去了吴俊,他们,他们不想再失去清羽。
就在这个时候,清羽背着包袱、一手提着血迹斑斑的剑、一手提着包好的人头,踉跄着回来了。
尽管他头发蓬松、满脸的血迹、伤痕,浑身上下被划的乱七八糟,大家还是认出了他,激动的喊着:“清羽”
“先生、丞相,清羽、清羽回来了。”清羽艰难的动了动唇,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到。一手松开剑、一手扔出了包着的人头,伸手解下了背上的包袱,不等递出去,便应声倒下,再也听不到大家一声声的叫喊着自己了。
清羽躺在床上,君越帮着给换了衣裳,和心悦一起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细细处理过后,清羽那张英俊清瘦的脸旁清晰地显露出来。淡淡的疤痕、憔悴的有些发白的脸让然看了不禁心疼…他总是闭着眼睛不肯醒来,他不知道天祥已经来了好几次、睿龄始终不离不弃的守着他、他更不知道众兄弟都在担心中等待着:可风急得快疯了,不停地在园子里兜圈子心悦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不知该安慰谁好。
“先生、丞相、冰、冰玉小姐”清羽含糊不清的喃念着。
睿龄依稀听得,欣喜地叫着:“心悦、心悦,快来呀!”
“你听、你听,他在说什么?”
“呵!他是在叫唤他生命中最中要的人,先生、丞相、还有冰玉小姐”
睿龄心中一怔,清羽跟了他二十年了,他竟然没有察觉清羽也喜欢着冰玉。冷静了一下,他真诚地说道:“清羽,你快点醒过来,先生带你去找冰玉小姐。”
清羽的手微微的动了,眼角沁出些许泪来。
清羽终于醒了,他并不知道睿龄知道了他的秘密,并不觉得尴尬,一如既往的对他好,他醒来的第一声便叫了:“先生”,然后是坐在他床边的天祥:“丞相”,睿龄和天祥扶他坐了起来。
众兄弟从外面赶了进来,他依次叫着:“可风、元庆、骁然、心悦、君越、君卓、玄朗、元庭、啸尘、沧海”,仿佛是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重新回到人间、重新认识大家一样。
可风是个急性子,仿佛刚刚急得团团转是清羽故意的不醒,捉弄了他一样,带着点恼羞成怒的笑了:“你可是要急死我啦。”
元庆爽朗的笑了;骁然从不把喜悦带在脸上,他笑时会轻轻把嘴角扬起;君越孩子似的笑了;君卓露出莲花般的微笑;玄朗只是悄悄地把笑意带在了脸上;元庭轻轻的笑了;啸尘和沧海习惯了开怀畅笑
心悦是大家的开心果,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蹦出一句两句恰到好处的幽默话儿,在说的时候她总会先眨眨那灵秀的大眼睛,然后抿抿嘴巴,皎洁的莞尔一笑,才开口:“萧清羽,欢迎你回到人间!”
一句话照例把大家逗乐了
“丞相,清羽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该起身回江西都督府了吧?我们的勤王军主力大部分都还在江西。”睿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
“先生,你算算以我们的脚程,几日可到?”天祥靠在窗口看着他。
“从芜湖到南剑州中间只隔一处丁州,若不出意外,三五日便可到。”
“先生是想元军会在丁州拦截我等?”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
睿龄不是杞人忧天,就在他们赶到丁州之时,也是元军逼近丁州之日,他总能事先洞悉一切发生的可能性。
天祥领着众兄弟及数百勤王军赶到了丁州城。
丁州守将张近东亲自到城门迎接,并宴请文天祥,天祥盛情难却,只能领着众人随其进了府衙。一路上只见城中稀疏萧条,很少见百姓走动,像是刚刚被洗劫过一样,睿龄不禁心生疑窦。
天祥心系百姓,开口问他城中百姓情况如何。张近东却是含糊其辞,只说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并无异常
盛宴时,张近东本欲请天祥的所有兄弟,天祥严词拒绝:“如此铺张浪费,意欲何为?”
张近东只得请了天祥和睿龄两个人,把其他人留在了院中。睿龄进门时与悄悄清羽耳语一番。
不消片刻,张近东便已摆上了一桌酒席,请睿龄和天祥坐下。张近东举起酒杯给天祥和睿龄面前的酒杯斟满,笑盈盈的奉承道:“文丞相,祁先生,皇上命二位收复失地、重整大宋河山,实乃百姓之福。”说着他换了另一个壶酒替自己斟满,并举起了酒杯:“下官敬二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