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走进蕊珠殿,悄悄在公主耳边说:“公主,黑龙卫副首公冶晃求见,应是那件事有了结果。”
谢仪德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说道:“不急,你亲自去凤仪宫,请母后来,让我们母女俩一同看看这是什么好戏。”
......
公冶晃恭敬地站在堂下,王皇后与谢仪德坐在上首,整个蕊珠殿内除了三者别无他人,灵犀和李女官自觉的守在门外。
王皇后笑着问道:“公冶晃,你将查到的细细说与本宫,不可有丝毫隐瞒。”
“回禀皇后、长公主殿下,那日在林中....”公冶晃将当日赵勉和张柳两家表妹所说的话一一道来,竟是与当日三人所说的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王皇后听了,大为恼火,生气的拍着桌案说:“大胆!亏得这赵家还是所谓的百年世家呢!当真是没有规矩,既然已经与皇家结亲,就应谨言慎行,如何还能闹出通房孕子这样的蠢事来!”
“母后别生气,仔细着手,赵勉已加冠两年有余,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哪个房里没有人呢,您和父皇查的时候不也是清楚的嘛,至于这,哦,叫静兰的丫头,不必管她,想来赵家会处理好的。”谢仪德知道母亲是疼惜自己才这般生气,连忙劝说道。
“我的珠珠儿,这哪里是通房的事,你、你这傻孩子呀。”王皇后见谢仪德丝毫不介怀的样子一阵头疼,先不说这灌了药送到庄子上的丫头子是怎么怀的身孕,单说赵勉这怜香惜玉、优柔寡断的样子就让她大为不快,若日后赵勉有了妾室,这样的性子珠珠儿哪里受得住?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灵犀和李女官的请安声,话音未落,就见永昌帝匆匆走了进来,只见他伸手拦住了想要见礼的王皇后和谢仪德,抓着谢仪德的手爱怜的说:“都怪寡人,让珠珠儿受了委屈,没想到赵家如此帷薄不修,枉顾寡人信他赵延霖!若是你不愿意,那便不嫁了把!”
谢仪德深感双亲厚爱的同时,也有几分好笑,连忙拉着永昌帝入座,并吩咐灵犀上茶,等永昌帝气顺了些,这才开口安慰帝后:“女儿知道,父皇母后是疼惜女儿才如此恼怒,可在女儿看来,父皇赐婚圣旨已下,不能让父皇有朝令夕改之疑,二来嘛,那赵勉处事虽手段温柔,可也能看出是明理顾情之人,我看他言行倒不像是在怜香惜玉,反倒是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意思。”
帝后听后面色稍缓,谢仪德这才对着堂下的公冶晃说道:“公冶大人,凡事也不能只听他们一家之言,你可有查验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呢?”
公冶晃拱手回道:“回公主,臣查到赵家本已遣散赵勉的通房,是赵勉的继母柳氏想要破坏赵家与皇室的联姻才谎称静兰有孕,甚至蒙骗其兄长将静兰带入游湖之宴中,本来是想当着公主的面揭露此事,却不知为何,柳小姐并未按计划行事。”
王皇后听后冷笑一声说:“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后宅手段,竟差点害的珠珠儿进退两难,这柳氏也真是蠢,竟要将夫家娘家一并得罪了!哼,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昏了头吧!”
永昌帝的是眉头微皱,开口说:“哼,不过是个继室罢了,既然已知道那女人如此狠毒,寡人这便传下旨意,着赵卿休弃此女!”
谢仪德眸色暗了暗,却还是开口说:“父皇不必着急,若是下旨申斥,反倒显得我们皇家咄咄逼人了,赵尚书对父皇一向忠心耿耿,想来您只要暗示一二,他自然会明白,至于旁的事就交给女儿吧。”
永昌帝闻言点了点头,想到珠珠儿如今为人处世愈发得体,还能规劝上意,心中大为宽慰,笑着起身,吩咐公冶晃与王皇后继续处理此事,便又像来时那样匆匆而去。
谢仪德先是令公冶晃退下,才与母后说起心里话:“母后不必担心,女儿是君,赵家是臣,那柳氏又仅是继室,算不得我正经的婆母,这赵家犯了错,日后更要处处敬我,反倒是那位柳小姐让我有些好奇。”
王皇后见谢仪德想的开,心气也平顺了几分,笑着解释说:“当年你父皇身边的暗卫之首何卓,唯一的妹妹就是嫁进了柳家,那位柳小姐应该就是她的女儿了。”
谢仪德若有所思的说:“我说当日柳小姐为何处处小心言行,如今看来,她应当是知道我身边有人的。”
王皇后也点了点头说:“应是她母亲曾提过,唉,何卓早年为你父皇挡了一刀,早早的去了,何氏也所嫁非人郁郁而终,即便如此,他二人也并未向柳氏吐露半点皇家消息,也是忠心之人啊。”
谢仪德听了面露怜悯之色,说道:“我倒是不怪柳小姐为自己筹谋,况且她还知道维护我的脸面,聪慧机敏,对上周全,也算是忠臣之后,母后不如赐她一个体面,让她伴在我身边吧。”
王皇后也觉得有理,笑着说:“嗯,那孩子处事还算周全,正好你待嫁的这段日子,四处游玩时也要一个贴心的人照顾,便给她这个福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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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赵父本在柳氏的惠芳阁处用膳,却被匆匆传召入宫,见着赵父匆匆而去的背影,榴盈心中惴惴不安,屏退了小丫头们,转到柳氏身边低声说:“夫人,老爷突然被召进宫里去,是不是...”
柳氏一帕子挥开榴盈,瞪了她一眼说:“你怕的什么?要死也是我排在前头,瞧你这担不住事的样子!便是陛下和娘娘知道了是我做的又如何?能平白杀了我,还是要把事情都抖出去?”
榴盈听了心急,劝说道:“小姐啊,您说您做这些为的是什么啊,勆少爷才多大,以后没准还要靠大少爷照顾呢,您胆子怎么这样大,连陛下娘娘的责怪都不在乎啊?”
柳氏哼了一声,知道榴盈也是一片忠心,依在罗汉床上,平静的说:“榴盈啊,你不懂,女人在这世上活的就是那一口气,那口气散了,就什么都没了,就算这婚事不改,恶心恶心赵勉我也是愿意的。”说着,却也觉得一阵心酸,缓了一缓,转头说道:“行了,做都做了还怕什么,你亲自去把静兰处理了,就连兄长的人也别插手。”
榴盈有所担忧,说道:“小姐,大少爷不是说要亲自安排静兰么,再一个,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先处理了,不然就这样处置了,不太吉利呀。”
柳氏不耐烦的瞥了榴盈一眼,说:“我还是他母亲呢,处置个丫头子还要他同意?你处置后随便找个理由给他,要么说回老家了,要么说她想离开这伤心地,领了银子不知去了哪,他还能与我对峙不成?再一个,你也不必费那堕胎药了,直接处置了就是,那丫头没那个当娘的命。”
榴盈一惊,忙说:“静兰没怀孕?那您怎么与舅老爷说...”
柳氏坐直身体,懒懒的揉了揉后颈,笑着说:“知道我骗他又怎样?不还是要靠着赵家?当年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嫁过来是一回事,我过得好不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榴盈,你可别学柳家那起子做派。”柳氏说着说着哈哈大笑,不在理她。
“他们呀,一窝子豺狼,我不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