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南边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山,一直连到羌山,离京郊二十里的山边小路两天前发生了一件大事,但是悄无声息,没有几人知道。
三皇子燕北墨,北齐皇室,六皇子燕北寻,还有那个高居九五的陛下把这事压的死死的,莫说平民百姓,便是朝廷重臣也只是有耳闻而已,没有人敢传。
而这小路再向后的山,恰好也在两天前,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
正值晌午时,一队人正忙碌,大概两三百来人的样子,其实这一队人里,一部分是冥王府的小侍,一部分是盛王府的下人。两队人很安静,很默契地不碰撞也不交流,只是默默地做着手中的事。
宫书抬头擦了把汗,轻轻叹了口气。青衣小侍拿着一份名单跑过来,拱手作揖,道:“找齐了。”宫书接过名单,上面是密密匝匝的小字,小侍犹豫着再道:“但……一部分大概只剩残骸了,实在找不到,也不知道是我们的人,还是……”他转头看了看另一队人,轻声说道:“就怕是三殿下的人……”
宫书摆摆手,小侍退下,清秀的眉眼间沉沉的落了些郁气。
毕竟死的都是兄弟……
这块不大的场地被清理了两天,其实双方人都不多,只是燕北寻的目的是为了把那一千多人引开,而燕北墨就是来杀他的……
宫书让手下直接挖开了山路,引出护城河的一股水流来,地面很快干净,只是空气中还有些血腥味,时值六月,正热,两天三夜的发酵,有些呛人。
宫书在河边洗了把脸,冲掉手上发黑的血水,正欲起身,马蹄声由远及近传过来。他俯身,地下传来清晰的声音,两骑,不远了。
他站起来,微微垂头,声音很脆,马蹄钉了铁掌,他知道那是礼王的黑骑。
燕北风只带了一个人,天气已放晴,但地面还是有些泥泞,他来的很急,锦衣上微微沾了些泥,却不因泥而显狼狈。
很好看就是了。
那天回到礼王府后,他一个人坐在墙头想了好久,脑子里回荡的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他自己都看不太真切,然后略带自嘲的轻笑一声,跳下府墙,回房倒头就睡。
今天是来验人的,没什么问题,燕北风一扯马缰,打道回府。
走在小路上,一辆马车正慢慢向前走,车夫是他见过的那个清秀的小生,眉眼干净带笑,燕北风一怔,勾起嘴角笑了,不知为何,有些高兴似的。
百叶灵无聊的趴在车窗沿,忽而听见马蹄声,转头时是两骑,只剩下背影,好像……有点熟悉。她转回来,看着负手而立的百叶聪,饶有兴致的问:“哥,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百叶聪回头,笑的很温柔,眉眼如画,“没有,大概是那个墨衣人收拾的吧,处理的很干净。”
百叶灵嘴角抽了抽,勉强应了一声,“哦……”,我亲爱的哥哥,这是你妹妹处理的呀……
她眸光一转,道:“哥,我带奈何出去那天,见着那墨衣人了。”
百叶聪看她,“哦?”他轻轻地笑,“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她有些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眼底似是藏着东西。
百叶聪注意着她的细微变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在心底落下一声叹息,问她:“查吗?”百叶灵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有些心虚地把头缩回车里,撇了撇嘴,“不查。”
“但是……”小丫头抿嘴笑了笑,眨巴着眼睛,道:“他受伤了…”
百叶聪看着她的眼睛,好久,把她看的有些发慌,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手指在一起拧啊拧。百叶聪垂眸,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你是不是--”然后他顿住,指腹微捻着眉心,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身,没再看她,轻声道:“明日带些上好药材,我们去拜拜他。”
“哥……”百叶灵眼睛有些飘忽,虽说百叶聪背着身,但她还是不太敢看他,“我想自己去……”
“你--”百叶聪猛的转身,眉间有些怒色,“女孩子一个人出门,成何……”他忽的顿住,话语尽数被百叶灵期翼的眼神堵回去,那个女孩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可眼里的欢喜被他殆尽。
有些心疼。
那婚约,并没有和她说过,也许这是闯进他疼了多年的妹妹生活中的第一个男人。
可他怕的是百叶灵真的喜欢上他,然后难违公主之命……
落得爱而不得。
百叶灵并不知道他脑海里的思绪万千,其实她只想着这会儿把戏演好,不答应的话,她只好半夜翻墙了……
然后她听到清清浅浅的声音,半分无奈,半分心酸,“去吧。”
百叶灵一愣,抬头,百叶聪还是负手,背着身子,同意了?只是这声音让她莫名有些内疚,但,百叶聪为什么不让她去?她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