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妹睡醒了，早上的疲惫早就不知去哪了，自己穿好衣服，出门，家里人都不在，她挠挠乱发，想着，他们可能不是下地就是割猪草去了。
于是她自己随意的梳了梳头发，扎了个小鬏，没照镜子，扎的歪歪扭扭的自己也不知道。
想到在灵云寺捞的大鱼，哑妹又惦记上了，于是她在家里翻找起来。
这个簸箕？不行，太浅，漏水还慢。这个巴斗？深是深了，就是太密了，漏水也慢。这个竹筐子，不浅也不密，好像可以，只是有点大。
不管了，大才能捞大鱼不是，哑妹想的很好，好似看到大鱼一个个乖乖的自己进了筐里。
于是她拖着大筐子往河边去了，这条河是靠山村的主要水源，下游大家用来洗衣刷桶，家里吃水就去上游。
哑妹拖着大竹筐，哼哧哼哧的到了上游，太阳要落山了，哥哥们都快下学了，哑妹想着，她要快点，不然哑妹和哥哥们今天喝不上鱼汤了。
哑妹把鞋脱了摆在河边，裤脚卷的高高的，一步一步的拖着筐向水里走去。
初春的水还有些凉，哑妹被冻了个机灵，可孩子都玩心让她毫不在意这么点凉。
河水满过她的脚面，脚踝，膝盖，突然一个不稳，哑妹不知踩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
哑妹忙按住大筐子稳住身型，站好了，哑妹有些得意，水里也不像娘和哥哥他们说的那么危险吗！
哑妹拿起筐子，放在自己面前，等鱼进来，她就能拎筐了。
哑妹静静的等啊，眼见着有个小小的鱼游过来了，可到了她的筐前，尾巴一摆，又游走了。
哑妹有些生气，筐也不要了，就要去抓那鱼，可水下都是石子，她又是个小丫头，加上水的阻力，她走的不快，等她到鱼那边，那条小鱼，早就不知游哪去了。
哑妹瞪大了眼盯着水里，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把灵云寺那条大鱼带回来了。
哑妹嘴角都撅的能挂油壶了，可这小鱼就是要跟她作对，只在她几步远都地方游，就是不靠近她。
哑妹动动脚，轻轻的走过去，可小鱼多精啊，水下的一点动静就让它们惊的乱窜。
哑妹气的跺脚，水花四溅，鱼吓没了，石子反把她的脚咯的生疼。
突然河边又过来几个孩子，有个小女娃道：“看，是哑巴，她在干嘛？”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于是三四个孩子向哑妹跑来，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最小的，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豆丁，都没有去学堂，可不是谁家都有顾家这条件，舍得花钱送孩子去识字的。
三丫问道：“哑巴，你干嘛呢？”
哑妹回头，有些不开心，这几个人每次都叫她哑巴，还笑话她，她叫哑妹，不叫哑巴！
哑妹不想理他们，自顾盯着水面，觉得还是抓鱼比较重要。
锤子不干了：“看，哑巴不理我们，她不会是在抓鱼吧！”
锤子的弟弟榔头道：“他一个哑巴能抓什么鱼？”
三丫：“谁知道，看样子也没抓到啊！”
哑妹不理他们，她心里只有自己的鱼，眼见那条小鱼晃晃悠悠又向她游来了，哑妹一动都不敢动，恨不得自己变成水里的小石头，刚刚就是她动了，鱼才吓跑的。
差一点，还差一点她伸手就能碰到那小鱼了，哑妹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噗通”一声，一个小石子落入她面前的水中，溅了她一身的水，小鱼瞬间吓跑了。
哑妹看向他们，那几个小孩还很得意，三丫和锤子手里都拿着石子，向她瞄准。
哑妹指指水又指指他们，意思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三丫大笑：“哑巴你说什么呢？我可看不懂你们哑巴的话。”
说着，把手里的小石头又向她扔过去，小石头擦着哑妹的身体落进水里，哑妹又被喷了许多水。
榔头又唱起了村里几个孩子经常唱的儿歌：“小哑巴，不说话，就会胡乱乱比划，小哑巴，不说话……”
另几个也跟着唱起来，小豆丁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听多了，也能跟哥哥姐姐们唱起来，边唱还边拍手。
哑妹怒瞪着他们，她越这样，这群孩子就越开心，唱的就越大声，尤其是三丫，声音尖利，刺的人耳膜疼。
哑妹的脸都急红了，可又没有办法，娘说她是女孩子，长大了，不能跟人打架。
可哑妹忍不住，她焦急的就要上岸，却脚下一滑，摔倒了，整个人浸透在水里，水冷的，像钻进了骨头缝里，哑妹当即就打了哆嗦。
几个孩子见了，歌也不唱了，笑成一团。
“哈哈，落水狗，落水狗……”
“哑巴变成落水狗……”
哑妹好容易爬起来，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还滴着水，又凉又难受，岸边几个孩子的笑声更大了。
哑妹想哭，可又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终于到了岸边，榔头大叫：“快跑啊，哑巴来了，哑巴会传染的，她碰到我们，我们都会变哑巴的……”
于是，锤子和榔头反应快，撒腿就跑了，三丫和小豆丁还没反应过来。
哑妹不顾脚底下扎人的石子，已经到了跟前，三丫吓的惊叫一声，哑妹抓住她就把她按倒在地。
小豆丁这才反应过来，见哑巴没空管自己，忙跟着跑了。
锤子榔头见三丫没跟上来，回头看去，却发现三丫被哑巴压在身下了。
锤子大叫：“三丫被哑巴碰到了，她也要变成哑巴了……”
哑妹还没开始揍人，听到这话的三丫顿时开始大哭：“啊……啊……我也要变成哑巴了……不要……我不要变成哑巴……臭哑巴，你快下去……”
说也，用力翻身，她被哑妹压的死死的没翻过去。
“臭哑巴，你快下去……我不要做哑巴……”
哭着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哑妹觉得有些恶心。
三丫犹不自觉，用袖子一擦，鼻涕擦了满脸都是，三丫还张着嘴哭。
这时顾青耀几个下学回来了，顾青松手里拿着给妹妹买的新花绳，还道：“妹妹扎上肯定好看。”
顾青志道：“今天学堂的鸡蛋我没吃，省下来给妹妹，妹妹没有爹了，以后我要给妹妹做爹。”
顾青耀“啪”的往他脑袋上就是一霸掌，顾青志不服气，瞪着顾青耀。
“大哥你打我干嘛？”
顾青成不屑：“猪脑子，你是妹妹的哥哥，想做爹，等着爷爷回去打断你的腿吧！”
顾青志：“我说我要像爹一样疼她，又没说真做妹妹的爹……”
顾青耀几人“切”了一声，顾青志看着前面道：“那个，像不像妹妹？”
等他话说完，发现几个哥哥早就跑过去了，顾青志大喊：“你们等等我啊！”
喊着，脚步加快，也跟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