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的清辉洒在芦苇湖畔,骑士淌在水中,遥望着湖对岸的森林,紫发洒脱地披下来,在微风的吹动下飘扬着。
离开自己的家国已经很久了,听说自己故国那位被称为神之子的女孩,被自己现在投身的国度所审判了。要不是那位柒世王如此无能愚蠢,也许法兰的军队都已经攻到卜颠之地了,说不定我还可以见到那位少年王的英姿,可惜。
兰洛在每日冥想中梳理着思绪,身体内的魔力回响与湖中的魔力源息不断交汇,周遭的自然之灵雀跃陪伴,芦苇花开,生息现影。
第二日,宫廷内,灯光暗淡的会议堂,中间一个巨大圆圈上有着奇特纹路的木桌,围着坐满了人。他们的目光汇集在主位上的少年王、骑士首领,一头及肩的金色秀发,碧绿瞳孔冷静观察着,俏丽面孔传达出坚毅的精神。
这位少年王扣敲了两下桌案,然后开口道:“诸位对于昨日的审判有什么看法。”
其中一个骑士站起来,带有喜色说道:“吾王,那个所谓的神之子也已经被去除了,而且并没有神迹出现,说明她只是个骗子。”
“是啊,愚蠢的柒世王,委派这样一个不知道哪个乡下的女孩就上战场,真是愚蠢。”
“法兰的军民应该是需要这样一个心理支持吧,能够在几波战斗打败我们,也只是运气好而已,神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件。”
“那个所谓神之子的所属军队被剿灭,长官德雷也逃离,而且传出消息已经退出军队。昨日他秘密联系我们,说是为我们牵线,跟各个封地贵族谈判,真是绝佳的机会,我们的部队也可以更进一步了。”
骑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眉飞色舞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温文尔雅地起身,兰洛清声说出,声音虽不大但却清晰传到每人耳中:“战场得利,是很好的,但关于神的揣度,那可不一定是哦。遥远起源之地的那位的秘闻,大家也是了解的。神意,从来没有那样容易被琢磨。”
那些骑士们回想着被封存的那位贤王的故事,也就渐渐不语。
少年王带着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向兰洛示意,兰洛也遵从入座。兰洛可以坐在那样的“危险席位”,紧挨着首领,虽是异国人,但因为他品性优雅聪慧和所立下的卓越战功,以及与少年王在战斗中积累的深厚友谊,所以大家都并无怨言。
在稍微浇灭他们的兴奋后,兰洛又微笑着,向各位骑士道:“虽是如此,但我们在法兰的障碍已经被扫除一大半了。而且神并未有惩罚我们,那也无须顾忌。内应外攻,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攻破法兰的都城。”
一张地图不知何时铺展在桌上,白鸽飞入房间,叼着一封书信,然后放上去。少年王让侍从宣读信的内容,之后指着沙盘上端各个标记的位置,开口说道:“现在我们的骑士团与军队已经把法兰的都城包围起来了。刚刚是德雷的来信,表示与其他郡的氏族也已谈判完毕。所以这最后一战,今日开始进击,布置计划与奋战,都仰赖诸位了。”众骑士都施礼受命。
在这位王这位首领的带领下,卜颠的领土不断扩大。兰洛带头去战胜法兰那无能的柒世王,与德雷内应,跟各方势力谈判好后,少年王便统治了法兰;远征起源之地,受到敌国阻挠,也是被少年王与骑士们势如破竹所征服,之后便停止了战争的脚步。当时有传闻说少年王与起源之地乌克城那位贤王有所联系,因为有人讲在战场上出现了兰洛与天犇勇士并肩作战的场景,但类似的消息都不了了之,归于尘埃。
在那起源之地外部,被战争避开而保留完好的大圣堂里,时任主教为少年王加冕,承认其位。在少年王的励精图治下,卜颠迎来了空前的统一与强大,营造出一个繁盛的王国,兰洛与德雷成为少年王闻名天下的左膀右臂。
时光荏苒,年岁如梭。王都花园内,而立之年的兰洛呆住,颇显成熟的侧脸充满震惊,看着那仿佛冻龄未曾有所变化的少年王。
在凉亭下,青玉小桌上各类餐点摆放着,但不见仆人,只有少年王与兰洛,还有德雷三人面对而坐。
少年王此时脸上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坚毅冷漠,而是充满喜爱地吃着那些糕点美食。就着从酒庄刚取出的葡萄酒咽下食物,少年王强作平静地说:“如吾所讲,兰洛,汝为吾之挚友,如此重任交予你,吾心亦不忍。”然后又捏起一个糕点吃起来。
兰洛有些不知所措。被王派遣过来,然后吩咐他今夜去王后寝宫行皆懂之事。这样的任务也是闻所未闻,他也难免会愣住。而且他与少年王相处的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想过,王竟然是异性!
“这,这,吾王,王后与您相处多年,知道您的身别吗?”兰洛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少年王叹了口气,回答道:“格薇,她也知道的,并且为吾隐瞒。帝国王族的争纷我也厌倦了。未有子嗣,也是现在的问题。”
“教本的预言表示,卜颠的未来需要有做出牺牲。所以,也要委屈你了,计划如此。而且你会被认为是背叛者,唯有吾等知晓真相。”德雷有些伤感地说,但眼神里的隐晦却无人发觉。
沉默着,兰洛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开口:“吾,始终遵循王命。”
庭院里的玫瑰展露花蕊,刺尖向上,吸取着太阳的光辉。
多年后,圣堂内,王端坐高处,格薇王后与一个少年坐于副位。主教站在审判台前宣读完经约后,以利用黑暗禁忌魔法罪,恶意危害罪等,将德雷审判,以罪罚绳索处死、天火焚烧,再抛入深海。之后又重新开庭,将兰洛以包庇罪犯,私自封王、背叛罪等而判处以火刑。
兰洛走进审判之架,少年王眼睛闪过一丝不忍,然后闭上了眼。
······
了解到这些,伊达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指挥台顶端。他利用鱼符将德雷与兰洛的经历目睹了一番,对二人也有所了解,当然,其视角只是同步于德雷兰洛二人的伪第三人称。
身后德雷身上的昂贵饰品清脆击响,他的声音也不再那样咏诵,而是极其低沉地说:“伊达尔储君,那枚鱼符,可是我用教本核心找到的古征服之王的兵符,用得还习惯吗?”
伊达尔虚着眼,暗暗防备着,嗤了下然后大声说:“德雷,我也没想到你们都是千百年前的人物,欺诈师果然隐瞒了很多信息嘛。”其余征王军团的守卫听到声音也围到伊达尔身边,与德雷对视着。
德雷笑了声,还是拿那奇特声调说道:“欺瞒非吾愿,操纵方可现。征王后裔,异国的皇室储君,你的高傲无法比拟那位,也终究会令你迷失。”
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兰洛瞬身而过,将伊达尔握着鱼符的手划破,鲜血浸染。皱着眉头,伊达尔手一挥,那些守卫都亮出兵器。德雷不慌不忙地,声声咏调,传出靡靡之音,那在伊达尔手中的鱼符亮起光来,指挥台下条条纹路也有种种幻光升起。
片刻,指挥台上只留下德雷与兰洛,其余人等皆都不见,而中央高耸的塔庙上,第二层高台周围,红色的光晕变得浓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