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啊--
她才不到二十八岁,看起来竟像快四十了,如果不是生活的艰难和岁月的摧残,如何会苍老得如此严重?
菲菲--焦娇忘了答应赵哥的话,她实在忍不住悲伤,竟然扑了过去抱着杜菲菲泪如雨下。
赵哥和另一个警官见状默默转过身去,点燃了一支烟,狠劲抽了起来。
有话说话,别哭了。站在窗前的赵哥说。
后来他们二人悄悄走了出去。
菲菲--你怎么了?江峰见这会儿没人,急切的问。
我想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他不死我就没有活路--她语无伦次语气却相当狠戾:他毁了我--他还会毁了孩子--他就是一个恶魔--
你冷静点好不好。你要冷静,不要胡说。
江峰过去拉着她手,她向后退着,甩掉了他的手: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是幸运儿,你考上了重点大学--你顺风顺水--你怎么知道我的苦楚--你能知道我是怎么过日子的吗?
菲菲-我们来看你。-焦娇拉着她另一只手:你不能这样,我们来是想把你弄出去,你不能想什么说什么,你现在挺危险,千万别瞎说,再胡说就会害了你,也害了你的孩子。
江峰心情沉重,心思一转,忽然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上前一步:
杜菲菲,从现在起,你最好啥也不说,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脑袋疼,你啥也记不起来了,切记,你一定要按我说的,我们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焦娇,我们一定帮你。
你要听他的话。焦娇抱着杜菲菲:菲菲--菲菲姐--你先冷静下来,多想想,然后按他的话去做,到了这个时候,再也不能胡说。
回去的路上,赵哥忙着接电话,江峰趁机问他:
赵哥,她的案子还有可能改吗?
难,她啥都供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人死没死,如果死了,她最少也是二十年。要是没死的话,重伤害罪,看这情节,怎么也得五年八年的,五年徒刑,看样子跑不了啦。
要是我想改呢?我想把他改成无罪释放或者保外就医。江峰说这话时心智异常坚定。
难哪,太难了,反正我是没这本事。我听说你在南边发财了?真的吗?赵哥看了他一眼: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不兴整歪的邪的,你可别整歪门斜道,弄不好再把你折进去。
不会的,赵哥,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人吗?江峰笑了:只是,就凭着你是我哥,你也得给我指条明路。
赵哥把车停在他家小区楼下的路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想了想说:
这里的事非常复杂,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法律是一项很严肃的事,不但要讲证据讲动机还要看程序,人证物证,办案过程有着相当严格的程序,你要知道程序非常重要,谁也不敢不按程序走,哪怕是市长书记也不敢,即然已经立案了,还报到分局,下一步就是检察院,想推翻原来的案情,就得检察院打回重审,或者到了法院,认为事实不清或者证据不足,发回来重新寻找证据。
赵哥又点燃了一颗烟,狠狠抽了一口:
对了,咱们区检查院有一个叫杜鹃的是你们同学,她还和我说过你的事,她对你印像非常好,你可以去找她,和她唠唠。
看着赵哥哥开着车匆匆离开,他站在原地没动,想了好久。
你回去休息,我去找找关系。江峰看焦娇身体沉重,不想让她跟着乱跑,本来就是没影的事。
你不就是想去找杜鹃吗?咱们只不过一个学年的,也没有任何友谊,你和她一点交集也没有,见了面说啥呀?焦娇替他着想:还不如我也去,我们女生之间好找话题。
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我一个人去就行。江峰不想让她到处跑:都过去快十年了,她也不知道认不认咱们这同学,我去去就回,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她不行咱们再找别人。
他到底没带焦娇,一个人来到江北区检察院。
是你?江峰?咱们的学霸级第一号人物?
杜鹃见他来找自己,惊讶的连连叫他学霸:那年你可是给咱们学校争了光,一所普通中学能有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这事让全市都震惊,就是因为你,咱们学校后来也成了重点中学,虽然是区重点--
江峰也没想到事情过了好多年人们还在津津乐道。脸有点红: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杜鹃就是当初他们年级的值周长,和刘月胜一起值周的另一个女孩儿,说话像唱歌一样好听,当年圆圆的脸庞变得容长,光彩照人,还是非常讨喜的笑容,当年初中毕业考上二中,后来上了省大,学的是法律,毕业后回到本市,进了区检察院任检察官。
你还记得刘月胜吗?和你一起值周的那个男生?看着面前的这个女检察官,他不由的想起刘月胜,也不知道刘月胜现在还想不想她。
当然记得。她神情淡淡:他后来转到一中去了,就再也没见到。
他现在在深圳,和我在一起,他开了一家建筑装修公司,生意吗?马马虎虎刚起步,还混得下去。
你怎么提起他?他转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找过我。杜鹃一脸不高兴:他可能早就把我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怪不得他,他也是无奈。江峰给他解释:你不知道,咱们初一下学期他家出事了,是他父亲的事,别人盗伐把他父亲也牵扯进去蹲了好几年,他妈一直病重在床,还没上初二他就不得不辍学,这些年一直在外边打工,直到去年我们才联系上。我们每次在一起喝酒他都提到你,他还在想你,你没想到吧?
你说的是真的?你是说他还想我?
杜鹃带着满脸不信的神色。
我怎么会骗你呢,这次我回来他还让我回来找你,没想到你会在这儿上班。早知道就让他和我一起回来。
你找我来不会是就这事吧?坐在他对面的杜鹃心情好脸上也显红润。艳丽无比,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还有一件事,我班的杜菲菲你记得吧?
记得,太记得了。杜鹃笑着:咱们学年最漂亮的,还有你班的焦娇,她们俩一个温柔一个火辣,人称三班双娇。
对了,那时候同学都说你俩挺好的,你说你人长的帅学习成绩又好,真是人见人爱,女生都喜欢你--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后来她早早就嫁人了,听说嫁给了你班最赖的大骆子,有这事吧。
江峰趁机接过话茬:
我来就是这事,你没听说吗?前天她把大骆子打死了,死没死还不知道,不过昨天派出所就把案子上报分局,我想能不能这样,案子报到检察院时你们给打回去,让下边重审,重新找证据。
这事我也听说了。你的目的?她试探着问。
咱们都是同学--我想把她从里边摘出来。她也太苦了,刚上高中父亲脑中风突然离世,她又让骆永祥那个混蛋给骗到手,这些年骆永祥给她施家暴,她是实在忍无可忍才动手伤他。
啊--事情是这样。她沉吟了一会儿:让案子打回重审倒是可以,这事我能办到,只是发回重审也只能一次,不能总卡着不往上报哇。
得到满意答复,江峰离开了区检察院,走在街上拨通了刘月胜手机:给你说一件事,你可听好了,咱们初一时和你一起值周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吗?圆圆脸--大眼睛-挺漂亮--叫杜鹃的那个,她就在区检察院,还想着你呢,刚才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她了,让她和你联系,我告诉你吧,她也没对像呢,对了,有过对像又黄了,我看你们有戏。
你还要干啥去?
回到家他坐了没几分钟觉得心神不宁起身又要出去,焦娇问他:你就不能在家老实的待一会儿?
你也想跟着去吗?我想去医院看看。
你去看谁?看那个无赖死没死?焦娇气呼呼的说:他早就该死,但是不应该死在她手下,他要是真死了我倒是解气了。
可是,他要是真的死了菲菲可就真沾包,沾大包了。江峰面色紧绷着:他要是真的死了杜菲菲的重伤害罪就坐实了。她也就出不来了。
也是,按你说,他还是晚死一点好。她明白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他,看能不能先别死。等过了几年再死。
挺容易就找到了大骆子住的医院,看到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一个头裹白纱布的人。有护士在忙着什么,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坐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发呆。
发现有人站在监护室外往里看,老太太惊恐的站了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认识我儿子吗?
我们是他的同学,我们来看看他。江峰实实在在的回答。
听说是大骆子同学,老太太立刻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活不成了,只有医生才能救他--可是钱不够哇--没有钱--他活不成了。
钱--江峰像是受了重大启发,立刻想起一个主意。
他们从三楼下来,来到交费处,看他站在那里排队,焦娇问他:你想给他交费?
是呀,我给他交一些钱,只要能让他活下来。
只是,他也太坏了,是他把菲菲的一辈子都给毁了。焦娇打心里讨厌这个大骆子:这个人天生就坏--没有谁比他更坏的。他可是把杜菲菲弄到手了,也把她拖向了一条绝路。
江峰开导她:你想啊,只要他活着,杜菲菲的罪就不算大,你说对不对?顶多算伤害,她也就能早一天出来。
焦娇撅着嘴不说话。取出一张卡,江峰给他交了五万元钱。然后又来到三楼,对枪救室的医生说:那个伤者,你们尽力去救他吧,我给他交了五万,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下一步他们需要找一个律师,可是找谁好呢?正在犹豫间,接到赵哥一个电话:你们的同学,关起来的那个,两天没吃饭,闹绝食,让他们送到医院去正在抢救。你们可以去劝劝她。
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江峰想起几天前想去看她费了好大周折。
在二院的急诊科,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赵哥的声音挺大,好像是在野外打的电话。
江峰和焦娇手里拎着买来的水果等来到二院急诊科,在护士指引下来到一间门外有一名女警察的房间,说明是赵大队长让他们来看望病者的,那个女警察细细查看了他们的身份证件才让他们进去。
她面色苍白,像死了一样躺在病床上,旁边竖着点滴架子,透明的液体正在一滴滴的流进她的体内。一个身穿白大袿的女人坐在一边看着手机。
你们来干什么?那个并不像医生的女人奇怪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她同学,我们来看看她。焦娇回答:赵大队长让我们来的。
哼--那个女人不再问话,往后退了退。坐在了窗前。
杜--菲菲--你怎么啦?焦娇娇用带着恐惧的嗓音轻声喊。你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我们来看你了。
江峰没说话,找来一把椅子让焦娇坐下。
杜菲菲的眼皮动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绝望,把头扭向另一边,带着嘶哑的声音说:别来看我,我没事--我不想活,他们还不让我死--反正我不想活--我不想让人审判--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你看,江峰也来看你了。焦娇忍不住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别犯糊涂。你才多大?你还不到二十八,咱们都是同岁的,大好的时光在等着你呢。焦娇不知道说什么好:多大点事呀?不就是把他打了吗?他是不是也经常打你?他打你你也打他,你们就扯平了,再说了,他还没死,他没死你就没大事,大不了赔他点钱,多赔他点钱你就没事了。
可是我没钱赔他--他真的没死吗?我只打了他三下子,平时他打了我不知道多少下子,我都没事,我只打了他三下子他就不行了,他也太不抗打了--
你不该这样。江峰原地转了几圈觉得嗓子发干:你不该走这条路,振作起来,我们在外边等你出去,咱们班的好多同学都在外边等你。
焦娇抓起杜菲菲的另一只没挂点滴的手,悄悄向江峰使眼色,江峰明白了,走到床边抓起那只手;
菲菲--我是江峰--我来看你--咱班同学--焦娇也来了,就是小辣椒,你的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在外边等你,我们等你出来--
直到菲菲暗暗点头答应,他们才离开医院,二人心情沉重,谁也不说话,江峰搀着她走在大街上,二人漫无目的乱逛。来到江边,坐在长椅上看着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时间也太快了,焦娇把目光转向江峰:你还记得咱们中考后一起来这里野歺吗?那时咱们七个人多快活呀,大好的前途摆在面前。咱们里你考的最好,大家让你请客,你买了好多烤串,还买了啤酒,咱们都是头一次喝啤酒,你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江峰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后来你把一张百元塞给我,你说你钱多,不让我有负担。
那时你还不想要,你不想和我产生什么关系,和我说你有钱,我知道你的钱都是学校奖励你的,都是有数的。
我真的没看出来你的心思--我--
拉倒吧,你一心都在她身上,眼睛里哪里会有我呀。想起过去的事焦娇心里不由的泛起阵阵酸意。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你别提了好吗?江峰心里有愧:咱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我现在只是想着能把她从里边弄出来。
行,算我男人有情有意。焦娇脸上多云转晴:我也想让她快点出来,下一步你打算么办?有主意了吗?
赵哥让咱们找一个律师,想把案子办得漂亮一点,让她快点出来就得找有威望的律师,我想想找谁。
还是让大刘去找吧,他不是在灰色地带吗?认识的律师一定多。焦娇提出了一个思路。
你说刘国清?有点道理。江峰想了想:可是他是在深圳,离这里也太远了。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水土不服,广东的律师到了咱们这里也拱不动。
过了一会儿,江峰一拍额头:对了,张铎原来是省行的,他岳父是省行的领导,一定认识名律师,我问问他。
老七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股票我都卖光了,全部清仓。你猜一共挣了多少钱?电话里张铎的声音相当兴奋:我给你赚了三倍--你的钱变成两千万了,你真该感谢我是吧--
我有两千万了?江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可是真的?涨了三倍?
不会骗你。真的有两千万。刚才我都给你全部清仓。明天就能把钱打到你户头上。
谢谢--谢谢,谢谢你操心了。江峰才想起来另一件事:还要问你一件事:就是在省城你有没有熟悉的律师--
江峰说起杜菲菲的事:她把大骆子打成重伤,目前还没死还在医院枪救--我想给她请一个律师,为她辩护。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省行不是有常年法律顾问吗?
这事你让我想想。张铎语速慢了下来:你不懂,律师分的可细了,有专门攻国际法的,有专门研究合同法的,我们的律师是银行法经济法律师,你需要的是刑法律师,我给你问一下,一会儿再回复你。
二人回到家中,吃过晚饭,他收到张铎的回复:你去找一个叫高松的律师,哈尔滨南岗,滨江大厦,昊天律师事务所,他是专门打刑事官司的。
你就说是孙行长让你去找他的。
最后张铎在电话里再三叮咛:钱的事你不要答应他太多,刑事案件往往油水都不多,你适可而止,他漫天要价,你就地还钱,答应他十万二十万就可以了。
听说去省城,焦娇也要跟着:我还没去过哈尔滨,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你这样也不方便哪?
江峰不想让怀孕快五个月的妻子到处乱跑。
你会开车吗?你有驾照吗?你还想坐动车去呀?焦娇笑着问他:还是我给你当司机吧。你的妻子是多用型的,一专多能,你连雇司机的钱都省了。
开着妈妈那辆吉利车二人就上了高速,他没对妈妈说是焦娇开车,只说自己开,妈妈也没问他有没有驾照。
七天后,高律师如期来到了雪城。
这时杜菲菲伤害案正式进入司法程序。
大骆子躺在公安医院的病床上,鼻子上插着管子,医生说他的大脑永远无法思考。
他只能就这样躺着,虽然他还在呼吸,可是他的大脑已经全部死亡。医生让他看挂在床头的脑电图示波器:你们看,他的意识已经全无,不会思考不会分辩,只有呼吸还可以维持。
你是说他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一直这样睡着?
江峰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吗?
作为一个人,必须要有完整的意识,能够独立进行思考才是一个完整的人。医生不想和他啰嗦:
简单点说吧,他现在就是一个植物人,你懂吗?这边给他打着点滴输液,只能让他维持最低的生理特症,是他的亲人的要求,他妈当然希望他能醒过来,你们看他妈,天天坐在那里,困了就打旽,不困了就站在这里看着她儿子,经常带牛奶过来给他儿子喝。
还别说,有时候她儿子还真能喝下去一点。医生苦笑。
都说有的植物人躺了多年突然又醒过来了,他也会吗?
那事都是瞎传。医生一语否定:也是病人家属的一种美好愿望。他这种情况就是醒过来也白搭,大脑死亡的过程是不可逆转的,你懂吗?大脑只要进入死亡状态,以后人就是能站起来也不可能重建原来的思维和意识。
江峰头脑中出现了一个傻子的形像,咧着嘴,流着哈拉子。不知冷热,见人就笑。
我记得她生了一个女儿,我想去看看那孩子。
焦娇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她爹妈出事了,这孩子该有多可怜,我去看看她。你也去吧,那终究是你老情人的孩子。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去,我也跟你去,我都把这事忘了。江峰顾不上焦娇话里的讽刺挖苦,跟着她出门打车来到杜菲菲家的小区。
十几年过去,那个老小区更加破旧,看上去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站在春天的阳光里眯着眼睛看这个世界。
你们男人可真行,你们的最大特点就是嬗变。焦娇话里带着辛辣的讥讽:当年你可是来过好几回的,还让我堵着一回,你们一个弹一个拉--现在呢,你把这里快忘光了吧?
怀孕日久,焦娇的嘴巴越发不饶人,语气里总带着找茬的味道。
江峰也不接她的话茬,热烈的唇在她的腮边轻轻一吻,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来到杜菲菲家楼下,找到楼梯入口,扶着她上了三楼,站在门外敲响了那扇旧门。
小丫在家吗?你们是你妈妈的同学,我们是来看你的。
焦娇说了一遍又一遍,里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走路声,一个娇嫩的童声隔着门说道:
我姥姥不在家,她去买菜去了,你们一会儿再来吧。
小丫,我们是来看你的,我们是你妈妈的同学。
门开了,一个纤细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惊呆了,这个叫丫丫的女孩酷似当年的杜菲菲,简直就是杜菲菲的缩小版,就是当年杜菲菲的拷贝。
小丫,我是你焦娇阿姨,你记得吗?焦娇眼泪不由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丫--
他叫江峰,你应该叫小舅,他也是你妈妈的同学,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
焦娇阿姨,你们快坐。小丫把他们让进了屋内。
我知道--小丫用细嫩的声音说着:我听妈妈说过焦娇阿姨,也听妈妈说过江峰舅舅,妈妈说江峰舅舅学习可好了,从来考试都是第一,考了相当好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