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逛了快一天,晚饭随便找了个餐馆吃了一点,又是赵言逍付的钱,花了人家一天的钱,花枚觉得不好意思,但又很享受。
吃完饭,二人打算回去。
花枚问他:“你今晚上要回山上去吗?”
赵言逍摇摇头,径直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前天晚上下大雨,房子漏水,住不了人。”
花枚想起林伍家房顶上那个大洞,想到他该不会也是过的这种日子,一时心疼:“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赵言逍:“客栈。”
花枚跟上他的脚步往前走,也没注意这个方向是到她住的那个地方。
“诶?我也住的客栈,你住的哪一家啊?”
赵言逍没说话,花枚自顾自地说:“要不你也过来我们这家吧。”
“为什么?”
“我跟你说,我们这家客栈可好了,老板人很不错,我不是还跟你说了吗,昨天还送我糕点吃。”
赵言逍点头:“嗯,人是挺不错。”
花枚看有戏,继续道:“而且,那家客栈还便宜,破是破了点,但该有的一样也不比别家客栈少。”
见她一个劲儿给那家客栈宣传,赵言逍失笑:“老板到底给了你多少钱,你要这么拼命帮他拉客人。”
花枚瘪瘪嘴:“我也就拉了你一个。”
赵言逍向前走,花枚这才发现,他们走的这条路好像就是去她那个客栈的。
不由对赵言逍道:“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客栈在这边?”
赵言逍糊弄她糊弄地有点上瘾:“我猜的。”
花枚信了,又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直到站在那家客栈大门前,花枚才有点智商回笼了,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看向他:“我到了,你回去吧。”
赵言逍觉得她的样子实在可爱,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往店里走。
老板坐在桌子后边嗑瓜子,看见那两人一起进来,没掩饰住眼里的惊讶,对赵言逍打了个招呼,花枚在他又不好直接问,只用眼神表达了“你解释下”的意思。
赵言逍全当看不见。
花枚看见老板朝这边打招呼,以为是对她,便走过去,坐到老板桌前的板凳上,赵言逍也跟着过去。
花枚问老板:“这人是不是也住店里的?”
老板察觉到这姑娘和赵言逍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看热闹不怕事大地点点头,嘴上还说了一句:“对啊,昨天来的,昨晚给你的糕点就是给他买的。”
赵言逍无话可说,只安安分分站在花枚旁边。
花枚:“原来你就是楼上那位祖宗!”
赵言逍不知这话是怎么来的,老板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学生赵言逍秉持着不懂就问的态度:“什么祖宗?”
花枚不解释,数落他:“你还骗我。”
大男儿没做过的事坚决不承认:“我骗你什么了?”
花枚语塞,想了一下,好像是没骗过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花枚转头道:“你不告诉我你也住这家店就是骗我!”
赵言逍不打算争这个理,打算息事宁人:“行,我错了。”
花枚起身拍拍手,原谅他了。
本来就打算让他到这家店来住,结果他本来就是住这家店的,花枚开心都来不及,也没真的生气。
老板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瓜还没吃够,就见花枚起身要走,忙出言挽留:“哎,别,这位小姐,不再多玩一会儿吗?”
又想起这位小姐喜欢吃零嘴儿,便拿出一把瓜子来:“我这还有瓜子儿,再多坐一会儿呗。”
花枚对老板道谢:“不用了,我得先上去,那两个朋友一天没见到我,该着急了。”
赵言逍坐在花枚之前坐的那个板凳上,拿起老板摸出来诱惑花枚那把瓜子剥起来。
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花枚又转过头来问赵言逍住的哪个房间,赵言逍嘴里还磕着瓜子,老板热心肠地回说:“你们楼上第三个房间。”
花枚点点头,打算抽时间去找他.。
赵言逍让她快上去休息,花枚这才真的走了。
楼下,客栈老板贼兮兮地看着赵言逍,对他说:“今儿起色不错啊,早上出去之后一直待到现在,”又往他手上看了一眼“嗯,该买的东西还没有买。”
赵言逍不理他的调侃,继续嗑瓜子。
老板:“那姑娘谁啊?你俩什么关系?”
赵言逍对他的八卦脸实在无奈,他本来也就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和这姑娘有缘,她身上确实也有一些吸引他的东西:“没什么关系,之前在阳井山上遇见过一次,带她四处逛了逛而已。”
老板对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态度嗤之以鼻:“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没什么关系你能带人家姑娘逛一天,还事事顺着人家?”
赵言逍噎住了,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反常的态度。
老板很少见他吃瘪,把手背在身后替他回忆了之前那些前仆后继的姑娘:“以前那些女孩子主动跟你说话,搭都不搭理人家。还记得李家那个姑娘吗?人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吧,这松花镇的人哪一个不想巴结的,那女孩儿也长得不错吧,人还主动追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喜欢你。结果你呢?”
赵言逍想起今天下午在街上遇见那李家小姐,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别说了,我不喜欢那样的有什么办法。”
老板不管他想听不想听,还是把那话说完了:“结果你愣是当众拒绝了人家。说什么自己配不上,让她找户好人家。”
说完又道:“不喜欢李家小姐那样的,那喜欢什么样的?楼上那位姑娘那样?”
赵言逍埋头不说话。
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明明才见过两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的。
花枚上到楼上,先去了杨典和张前那屋,两人正坐着聊天,内容不外乎调侃她玩得有多不着家。
花枚一整天确实都忘了他们,不由有点心虚。
两人听见门开了的声音,都望过来。看见花枚,张前脸上有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感觉,走过来拉着花枚说:“哎呀,小枚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等着你吃饭呢!”
“啊?”花枚一愣,她已经吃过了怎么办。
张前一边拉着花枚赶紧出去,一边又叫上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喝茶的杨典:“走走走,快,我都饿死了!小杨哥,你也别喝茶了。”
花枚不知道他们还在等自己吃饭,看见杨典站起来也准备出去。
心想要不就再吃一顿吧,总不能伤了他们的心。但是刚刚实在吃得很饱了,这会儿也确实吃不下。
杨典看她这副脸红心虚,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样子,心中明白。但还是赶鸭子上架地说:“走啊,以前吃饭不是挺积极的吗?”
又去和张前一起拉她。
花枚下定决心张嘴说:“我刚刚在外面吃过了。”
声音小小的,自己也觉得很抱歉。
杨典看笑了,张前松开花枚,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在家饿着肚子等你,你自己却在外面吃饱喝足了才回来?!
花枚伸手抚平前前的怒气:“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张前耳根子软,花枚一道歉他就没辙,只好不跟她计较。
杨典说了一句:“没良心。”就提着张前的领子出去填肚子了。
花枚站在房间里笑笑。
那两人去吃饭,花枚左右没什么事,白天玩了一天,这会儿还挺精神的,今晚月色也不错,之前好像还看见客栈后面小院里有个秋千,便去玩。
花枚坐在那秋千上晃了晃,四周漆黑,唯有月亮撒下的光辉让万物有了轮廓。她手里拿着先前赵言逍送的小挂件,那是用红色的线条编织成的小花样荷包,里面装了香料,闻起来特别香。
花枚将那挂件套在手指上,朝着月亮的地方将它举起来,那上面的花纹都能清晰可见。
一手拉住秋千,一脚蹬着地,慢慢地摇。
月光下澈,印在她的脸上,女孩子柔美的轮廓显得更加美好。
两只眼睛像是盯着手上的东西,又像是透过这物件忆起了往昔。
那年赵言逍陪同他师父到杨典家去看望杨典他爹。
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屋子里,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脸上没甚表情,倒显得气质清冷起来。
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人,一见就无可自拔。
回去的路上,从杨典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便默念了一路,回到家又将它写下来,偷偷藏在盒子里。
以前从没觉得别人的墓穴有什么好羡慕的,那时却恨不得去偷了杨典的来,这样才可以将写了他名字的那纸条藏起来。
那一年,花枚没事就爱往杨典家跑,每次都想着说不定他就又来了呢。
也时常旁敲侧击地问杨典他爹爹的师哥什么时候才会再来,杨典总说他也不知道。
过了些年,那人从未再来过,花枚也不再去杨典家,甚至他爹亲自来叫她去玩,也都躲着不去。
后来听闻他们师门毁了,又听杨典爹爹说他师哥死了,最疼爱的那弟子墓穴也被毁了,整个师门抢的抢,逃的逃,惨不忍睹。
一别经年,再见已无当年的青涩。
风雨林一面,又唤起了她心中珍藏的那一份感情。可惜他却不知道当年也见过她。
花枚将小香包收起来,低下头笑了。
就算经历了那么惨痛的事,幸好他还是一如当年的干净纯粹。
杨典吃完饭回来,上楼没看见她,就下来找,结果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手里捏着个红色的物件儿,笑了一脸。
轻嗤一声,杨典没立刻过去。
直到她放下了那物,才站直身走到她旁边。
杨典和花枚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互相知道关于对方的糗事,说起来得有一箩筐。
杨典也没瞒着自己刚刚看见了那一幕,直接对她道:“今天到外面寻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也瞧瞧呗。”
花枚不给他看:“哪有什么好东西。哦,对了,倒是发现了一家小店,里面吃的都很不错,改天给你们带点回来。”
见她不愿说那物件儿是什么,杨典也没逼问,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你这一天就光在外面吃吃喝喝了?”
确实是这样,花枚点点头:“这边的东西真的不错,你和张前也该找时间出去逛逛,别老待在家里,到时候憋出病来了。”
杨典嗤一声,心想自己身强体壮得很。
又说:“我还以为你出去想林伍那件事该怎么解决去了。”
花枚确实想了这件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我们明天可以再去林伍家一趟。”
杨典挑眉:“你想好怎么办了?”
花枚点头:“嗯,那林伍倒不是个贪心的人,对宝物也没兴趣。现在他哥哥也死得其所了,他应该也愿意将宝物归还给王知县,我们只要保证不会告诉王知县是他偷走了就行。”
杨典在家里想了一天,也是这么打算的,本想若是花枚还是决定不了怎么办,就用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想通了。
杨典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是不是别人想出来告诉你的?”
杨典也只是随口乱说了一句,没想到倒是说对了。
花枚伸手打他:“别人就只是点播了我一两句,你怎么说的我像个傻子一样。”
杨典憋不住嘴贱:“确实是个傻子。”
又问:“那到底是谁点播的你啊?我记得这边没什么咱们认识的人啊。”
花枚不去打他,转身往楼上走去:“你又不认识,不跟你说。”
完了,这人有秘密了,都不告诉他了,杨典装作心痛的样子。
不再问,也上楼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