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人?
老实说徐维还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人了!
不过这个都伯是臧霸安排的,想必和他有分不开的关系吧?
想到这里,徐维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脸色随之冷了下来。
“怎么?现在后悔来这了?”孙望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环胸望着阴晴不定的徐维。
“哪里的话...”
徐维笑得牵强。
“府君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如何是我等能猜测的?!更何况能和军侯共事一场,已是缘分...”
这话说得太假,徐维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孙望自然也分辨得出来。
啧...
他低啐一口浓痰,抬手虚指着徐维,一面叹息一面摇头。
“你这人当真虚伪,明明心里埋怨得要死嘴里却说着反话,相必也是个不爽利的!”
话了,孙望叹息一声,却话音一转:“不过营内诸人多桀骜、难相处,如今来了你这么一个性子绵软的,到也是好事。”
说着他一揽徐维的肩膀:“走...!相遇一场也是缘分,今日哥哥给你接风洗尘,顺便为你介绍曲里诸将!”
“军侯...”
徐维被孙望揽着前行,但见身后众人满脸无措,他面色为难的说:
“我这班兄弟初到新地,内心惶恐,尚需一番安抚...这酒宴之事能否暂后...?”徐维拦住孙望问。
孙望却嗤笑一声,满脸不以为然:“大家都是厮杀汉,哪来那么多矫情?又不是娇滴滴的娘们,还需要你安抚?!”
这...
徐维刚欲解释,却被身后的王直打断:
“东家直管去吃酒,这班兄弟自有我和聂丙安置,无须东家费心!”
说着王直向徐维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恶了上官。
“就是嘛...”孙望接了话茬:
“这若大的汉子又不是幼婴,难道离了你便连吃饭睡觉都不会了?你就是太过操心事事经手,如此又怎么能调教得好手下!?”
说着他拉着徐维便走,“好了好了,莫要为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耽搁...”
徐维被孙望拉了个趔趄,他仔细思寸也觉自己婆妈,转而自嘲的笑了笑,虽仍存疑虑,但还是随着军侯走向营外。
......
果效营位于开阳县县北十里处,因兵卒众多、环宇净靖,围绕着兵营自发的聚集起了一些商户。
商户于营地外二里处起了一片坊里,坊里中酒肆、瓦子尽有,是开阳县外有名的销金窟!
夜色里。
销金窟灯火辉煌,不时有欢歌笑语传来,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里面人流攒动。
徐维随着孙望来到一处二层的酒肆。
孙望轻车熟路的与小厮吩咐一句,便领着徐维上了二楼。
二楼布置奢华,徐维刚踏阶而上,一股华贵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只见二楼里数不清的红烛蜜蜡燃烧,将屋子照得宛如白日。四周锦缎帷布环绕,滕侍垂立其下,新松做成的屏风散溢着阵阵幽香,沁入心脾,让人精神一振!
此时楼上正有几人畅饮,见到军侯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军侯来了...!”
孙望背着手点头示意,拉着徐维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都伯,大家日后同食一槽,相互之间还要多多照应。”
说着又为徐维介绍众人:“这三位便是我曲下屯将,黄脸的叫周超,旁边那个独眼的叫周奕,而这个矮壮汉子则叫唐牛,因为本曲未满编因此暂时只有这三个屯将。”
听完孙望介绍,徐维连忙上前见礼,而对于徐维的见礼,三人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
周超、周奕二人还好,虽见徐维不过是一个都伯,但面上仍客套着。
而唐牛则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恨不得将鄙夷写在脸上!
“军侯...!我等队官吃酒,你怎么带个兵卒过来?”唐牛见徐维不过是一都伯,不满的囔囔起来。
东汉末年,虽各地军职不同,但有一道清楚的分界线将“官”与“吏”隔开。而这道分界线便刚好卡在都伯与屯将之间,虽然二者俸禄只差一百石,但地位却如天堑一般遥远。
“你懂个屁!”
孙望瞪了唐牛一眼。
“徐维虽是都伯,可他却是带队入营,手下四十余悍丁,哪点比你们差了?!”
听到这话徐维才恍然大悟,难怪孙望对自己这么客气!
原来根源在这儿!
果效营里皆是桀骜之辈,众人虽是上官,但真正如臂指使的心腹却少,真打起来,可能还不如此时的徐维。
果然,听到这话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皆变了。
周超、周奕二人不复刚才的冷漠,皆是一副笑脸相迎,就连唐牛,脸上也挤出了一丝别扭的笑容。
见矛盾散了,孙望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滕侍上酒菜,便拉着几人畅饮起来。
酒至半酣。
唐牛带着三分醉意:“老弟莫要放在心上,哥哥我这人心直口快,如果刚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兄弟原谅则个...”
徐维一把拉起晃晃悠悠的唐牛:“这话羞杀了兄弟,左右不过是一句玩笑,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好!”
一旁的孙望拍案而起,来到徐维身旁:“兄弟大气...!我果然没看错人!”
说着孙望捏了捏徐维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只恨哥哥我无能,怕是要牵连兄弟你啊...”
这话说完,场面沉默下来。
周超等人偷摸观察着徐维的反应,眼神闪烁。
而徐维此时醉了三分,没有注意到几人的表情,听到这话被勾起兴趣,连忙追问起来。
孙望与几人对视一眼,半响才幽幽的说:“你道我二曲为何过得如此窝囊?”
“为何?”徐维捧哏。
“还不是因为儿郎们不争气!”
孙望说着面露愤懑。
“这果效营内军法混乱,真正管事的还是拳头!奈何我二曲本事不济,时常受到他人欺压...哎...”
周超见军侯愤懑难耐,急忙上前安抚,他一面安慰军侯,一面向徐维解释:
“就说那营房的事,原本我二曲是不差营房的,为何如今如此窘迫?还不是被一曲的孙子给抢去了!”
“就是!一曲仗着自家兵卒威武,时常欺压我等,哥哥们是敢怒不敢言啊...”
几个屯将仿佛说道伤心处,相顾对视无言。
还是孙望见场面沉闷转移了话题,“今日是给阿维接风,大家不谈那些糟心事...来来...吃酒...”
于是众人又接着吃酒,只不过场面沉闷了三分。
由于心头染尘,众人吃得味如嚼蜡,过了片刻,众人便找了个由头散了。
望着徐维消失在营房内,唐牛侧目望向孙望。
“军侯,你说这徐维会出头吗?”
“哼哼...”
孙望冷笑一声,哪里还似刚才义气大哥的模样。
“今日不过是下饵,真正重头戏还要看明天...”
“明天莫不如这般这般?”孙望小声的说。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皆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