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维和陈畅寒暄了几句,俩人便分开了。
毕竟徐维这次回乡,主要的目的就是找茬。
说起来临湖里的陈家,应该是下邳陈珪这一支的余脉,其祖上是陈珪祖父的幼弟。
陈家经过数代的开枝散叶,此时已经有近百户的人口,其中以大房掌宗祠,管理宗族内的各项事宜。
大房家主陈提为临湖里里正,其下有五子三女。
长子陈英(寇儿的父亲),二子陈艺(黄玥先夫,早亡),三子陈艾,四子陈芳,五子陈节。
又有长女陈芙,次女陈芹(陈二娘),三女陈芦。
其中陈英近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笮融提拔成为了取虑县的县尉,而陈英原来的狱吏一职则由他的三弟陈艾接手。
从这里就能够知道,徐维主要是要找里正陈提这一家子的麻烦,而不是一上来就挑衅整个陈氏。
徐维揽着黄玥走回了自己的土屋。
他站在屋外,望着这栋破旧老败的土屋,感慨万分!
这间屋子还是徐维出生时,由父亲出资请乡人搭手建立起来了。
到了今日也整整有了二十多个年头。
此时屋子的屋顶已经有些腐烂,虽然几经更换,但每逢刮风下雨,屋里还是会漏水。
屋墙的夯土也开始斑驳脱落,不少地方都出现坑坑洼洼的条痕。
至于院墙因为小半年没有管理,已经成了残垣断壁,高一耸低一块的,仿佛轻轻一推便会倒塌。
“莫要看了,等有时间可以寻人来修葺一番,多少也是大郎你的一个念想。”黄玥见徐维看着屋子怔怔出神,依偎在他怀里,轻言说道。
徐维闻言自嘲一笑,捏了捏黄玥的小手,“倒是有些触景生情,没想到我也有做女儿态的时候!”
“无情未必真豪杰,大郎如此我倒是觉得真实了许多,让人更加的想亲近哩~”黄玥抬头,挣着水汪汪的眼眸,娇嗔着说。
“我算什么豪杰!”徐维听到这话老脸一红,转而长声感慨:“不过是乱世中的飘零人,挣扎求存罢了!”
“好了好了~”黄玥轻轻的拍打徐维的胸怀,“莫要在做感慨,屋子里满是灰尘,今日不清理出来,看到时候我俩睡哪!”
两人相视一笑,匆匆的走进了屋子。
......
因为要做清洁,徐维又换上了以前的粗布短褐,俩人一直在屋子内忙到正午之时,才算是将屋子给整理干净。
此时徐维不过穿了一件单衣,但仍然被太阳照射得汗水直流。
于是他忙不迭的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拿起水桶从深井里打出了一桶沁凉的井水。
然后双手掬着水,便咕噜咕噜的大灌了起来。
等到冰凉的井水沿着火辣辣的喉咙管流入胃里,徐维这才感觉好了些,整个人仿佛也都活了过来。
这时徐维见身旁出现了一道人影,诧异的侧头望去,见原来是陈二娘。
这娘们半年不见,到越显得富态了。
一身缎绣翠绿纹襦裙,被她撑得鼓鼓的,一对柳梢眉下长了一张圆嘟嘟的脸,大盘子脸上,一对眼珠子正左右轱辘个不停。
“大郎半年不见,别来无恙啊”陈二娘阴阳怪气的说。
徐维闻言也不回答,抬眼打量了一番二娘,继而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半年未见,还是同样的味道。
“怎么着,二娘这是想我了?”徐维正想着该怎么找茬,这陈二娘便送上了门来。
陈二娘翻起白眼:“听闻大郎在县里做起了好大的生意,怎么如今还是这副打扮?莫不是在外面打肿脸称胖子吧?”
说着二娘也不等徐维接话,自顾自的就炫耀起来:
“说起来我陈家近来也是走了旺字,大兄陈英被笮府君慧眼识英,点了取虑县的县尉,三弟陈艾听说明年开春便能补雎陵县里仓曹掾(管理仓库的长官,小官)的缺。”
“如今我陈家也出了两个县官,虽然比不上浦淮县的那一支陈氏,但多少也有了一些起色不是,说又能说得清百十年后呢?”
显然二娘做起了飞黄腾达的美梦。
就这么一个庄户家,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被笮融这个眼瞎的看中,竟然就想超过浦淮陈氏主脉?
要知道浦淮陈氏远的不说,就说太尉陈球,这可是三公之位。
再说陈球的两个儿子陈瑀和陈琮,一个官至吴郡太守,一个官至汝阴太守。
更不要谈三国时期徐州陈氏的扛鼎人物,陈珪陈登父子,这二人此时为汉末名士,盛名远扬环宇内外。
所以徐维听了陈二娘这番井底之蛙的话语,也不恼,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这女子当真有脑子吗?
好在陈二娘也只是一时膨胀,转而就说起了正事。
原来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们陈氏突然发达了,因此准备扩建一番祠堂。
但原有的祠堂旧址空间有限,不得不另寻一处佳地。
这块佳地好死不死的便选在了徐维爹娘的墓地处,因为找不到徐维商量,他们便擅自将徐维父母的骨灰另埋他处。
徐维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味,这可是挖人祖坟的大事啊!
却被二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自己本来准备鸡蛋里挑骨头找茬来着。
但还没等他开始,这茬便自己找了过来。
要知道那可是他爹娘的坟墓,不要说古代,便是现代,你动人家祖坟试试?
一样要和你拼命!
更何况徐维虽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但并不代表他这二十年的生活是假的,他爹妈还是他爹妈,这可是亲的爹娘,是生他养他的爹娘!
等徐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他仿佛是那暴风雨前的宁静,是那岩浆滚动的火山,是那惊涛拍岸的海啸。
正聚集着能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显然陈二娘知道好歹,这刨人祖坟的事,哪个年代都是生死大仇。
这她孤身一个妇人,还是不要吃眼前亏的好。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扭着大屁股,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事该怎么办?
徐维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老实说,此刻他有一种尽起家兵,将陈氏一族灭绝的想法。
但这也只是想一想,虽然对付临湖里的陈氏不难,但难就难在雎陵县的这一支陈氏和浦淮县的主脉盘根错节,谁知道徐维杀绝了二娘等人之后,浦淮陈氏会不会发飙?
所以此时他虽然离奇愤怒,但却还有理智。
知道压抑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等待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