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抓起了地上的半截砖头,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挣脱开来,推开安全楼梯的门疯狂的向楼下跑去。
只是追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她在男人们的围堵之下无路可逃,她手里只有半截砖头,她周围是数十个充满恶意的男人们。
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一切忽然像黑白电视一样,没有了声音……
林幽忽然跳脱了出去,她像是被弹出去一样,一步趔趄才站稳。
她直起身,看向自己。
如同走进了一部无声电影里,她看着她自己头发乱了,脸上沾着灰和血迹,一手拿着半截砖头,一手护着高挺的肚子,赤着双脚,有一只被扎破了流着血。
她怀孕了。
她看见她终于无力抵抗,被人从后面直接敲了一棍,然后软绵绵的跌倒在地,几个男人啐着口水,伸脚踢踢她,看她没了动静。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走。
场景一换。
她来到一个破旧的房间,里面像是简易的手术室,惨白的灯光打下来,一个肚皮高隆的人躺在手术台上,地上依稀有些干涸的血液,几个穿着手术服的人正围着手术台做手术。
林幽走上前去,那是她。
几个医生拿着长长的针管,往她身体里推着药剂。
“这是第几支催产剂了?”
“五。她一直不生,有什么办法。又要看不出来,也不能剖,肯定得顺产了,不然剖了哪用这么久。”
“哎,哎。快看看是不是有动静了。”
“哎。快,用力,用力。”
她看着她躺在手术台上,脸色惨白,双手双脚都被绑起来了,汗流的头发都湿了。
然后孩子生了出来,一个满脸褶皱,皮肤泛红的孩子被医生从她的身体里拽出来,抱了出去。
她想跟着出去,想看看她的孩子到底被带到哪了,可是她出不去,她被困在这个手术室里。
几个医生仿佛完成任务一般,纷纷走了出去。
独独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下留着血,昏了过去。
然后她醒了。
云扬一直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她的情况,如果到了时间她还没有醒过来,他就会摇铃,把她从催眠中拉出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林幽,看到她眼皮下眼睛剧烈的转动,他看了一眼表,林幽这次如梦的时间,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前两次催眠的时间了。
他看她似乎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伸手拿铃,准备唤醒林幽。
忽然,林幽猛的睁开眼。
立冬前,鹜都就下了好大的雪,整个城市白茫茫的一片。
唐荆和柳依依相伴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铺落在地上。柳依依裹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围巾,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边走边吃。
说出的话都带着白白的哈气。
“呼。”柳依依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说道:“好久没有见过林医生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荆沉默着想着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事情,林幽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突然在网上盛传,虽然顾南浔在一开始就大力封杀,但是删总不比发来的快,还是没有抵挡住在网络上流传。
“没事。”唐荆思考了很久,才说道:“我前两天刚去家里看过她,身体精神都很好。”
“那就好。”柳依依笑着。现在唐荆也不再每天都跑去医院,把更多的时候扎在了怜幽制药里。
柳老先生的已经恢复的很好,可以正常说话,虽然有一些含糊不清,可以自己撑着东西站立一会。病情已经完全在掌控之中。药浴和针灸也已经告一段落,现在柳老先生只用每天做康复就可以了。
两人散步一般走到医院后的花园里,冬天的荷塘,总是一片落败感。两人走在蜿蜒的石桥上,水面上已经接了厚重的冰面,只待来年春天河开后,再一次的蔓延开一大片的浓郁的绿色。
柳依依转过身,倒着走着,看跟在自己身后两三步远的唐荆,他手插在扣子口袋,闲庭信步的走在白色石桥上,即使在冬天穿着厚重的棉衣,他看起来也还是气宇轩昂。
柳依依笑着,他也微微笑起来。
柳依依好像暗自下了决心一般,上前快走两步,大胆的伸手牵住他的手,面色带着少女独有的红晕,抓着唐荆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寒冷的冬天,手心紧张的沁出了手汗。她有些别扭过了脸,并不去看他,强装镇定,她的心却已经砰砰狂跳,心底如一池沸水突突的冒着热浪。
唐荆握着手里她软若无骨的手,阳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他百感交集,终于不在遮掩心中所想,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
两人还是漫步走着,周围寂静极了,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柳依依慢慢的停住脚步,唐荆也自然的停下来。
她低着头,侧着脸用余光看着唐荆,笑了起来,眸子里映着河里的星星,熠熠闪闪,眼里泛起了亮晶晶的光芒。
唐荆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晕染出斑驳暖色,带着脸颊上的红晕,真是好看极了,他的心上如有一擂重重的鼓点震响,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一切景象都仿佛退了潮,只有她的脸庞在阳光下越发明丽,他终于开了窍,低头去寻找她那柔软的唇。
在触碰的一瞬间,柳依依闭上了眼睛,心跳若擂,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仿若抓着仅有的浮萍。
在短暂的静止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目光,她的眼睛闭的越发的用力,甚至感觉睫毛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唐荆温柔的轻轻吻着她,自然而然的用舌尖撬开她的嘴唇,牙齿,唇舌相依,一寸寸一分分的抽走她的意识和思维。
到最后,他终于从她的嘴唇离开,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悄无声息的,两个人分开来。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
柳依依红着脸不敢再看他,偏过头去,去看桥底下的浮冰。
唐荆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掌心温热。
雨霖国际集团总部。
气势恢弘的摩天大楼直耸云端,黑白相间的颜色,整栋楼极具设计感。
顶楼,顾南浔的办公室,办公室正对着门的一面墙都是玻璃,只有一张长桌背对着窗外的城市,清晨的阳光倾洒在桌面上,宛如金色的光河流淌。他坐在书桌面前,专注的注视着电脑屏幕。
眼下他已经熬了两天一夜,几天来没睡几个小时,全靠咖啡续命,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呼了一口起,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大脑里发出一串串齿轮发出濒死一般的喀拉的声响。
白卓推门进来,看见他靠在椅子上,眼底乌青,无语了一下,说道:“童氏已经毫无翻身之地,整个童氏已经被查封,童氏的不动产已经开始拍卖了,童家宅邸因为是在童欣名下的,倒没有被拍卖。按照您说的,把童楼和童欣摘出来了,童楼只有生产、销售伪劣商品、虚假出资、抽逃出资等经济罪名,不出意外最少是十年有期徒刑,童欣申请了取保候审,不过现在社会全部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应该是不好操作。”
顾南浔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转了转自己僵硬的大脑,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剩下的交给法院,该怎么判怎么判,我已经仁至义尽。”
顾南浔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松开了衬衫前两颗扣子,准备结束工作回家休息。
“你这个样子不能开车,让司机开吧。”白卓看着顾南浔头重脚轻的样子说道。
顾南浔的确也觉得现在自己头脑实在不够清明,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等白卓去安排司机。
白卓点点头,关门走出去。
顾南浔靠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刺激着他的神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全身心的放松,慢慢的眼皮越来越重,在熬了两天一夜后,他终于支撑不住,躺在沙发上睡的昏天黑地。
白卓安排好司机推门来喊他看见他正躺在沙发上睡的正香,他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和满脸疲惫,犹豫了一下,关上门出去了。
直到落日西沉,顾南浔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迟缓的看了眼玻璃窗外的暮色,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直睡到了现在。
顾南浔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熔化的金边,他眼睛不错的看着窗外被余晖笼罩的鹜都,落日在他眼里一点点沉没,他默默的注视着夕阳下的城市,直到夕阳收走最后的光芒。他仿佛才缓过神来,抿了抿嘴,转身出门。
鹜都很美丽。
而不管在这夕阳笼罩下的城市有多少阴暗的地方,不论那些东西存在不存在,都不会影响鹜都的美丽。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在名苑府邸停下。
正在门口散步的林幽闻声出来,看着车停在门口,车窗一片昏暗,看不清车内的场景,她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出来。
她有些意外,上前来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