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堂摸摸心脏,抖着手拿起一旁的酒杯,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呛得他脸色通红。
他却没有发现似的,仰头又灌了一大口。
“林润堂?”
“润堂?”
有温柔的声音在林润堂的耳边想起,他努力睁开眼睛,探头仔细的看了又看,歪着脑袋道:“你,你是,谁?为,为什么,有两个头?”
“你你不要动,动的,的我眼晕!”他用力晃晃脑袋,笑得傻乎乎的说道。
叶琳收敛干净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润堂又傻又呆的样子,第一百零一次在心底问自己,当年到底看上他什么?
明明她当初不是没有其它的选择,眼睛却像是被堵上了一样,指认准了一个男人,甚至不惜怀上了他的孩子,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又更加充足的理由……
但是现在看看,林润堂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罢了。
“林润堂。”她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片刻后,看着依旧迷迷糊糊的男人,叶琳脸色倏地的冷了下来,握着玻璃酒杯猛地朝地板砸下去!
“砰!”
尖利刺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林润堂愣了愣,迷蒙的眼睛终于消了片刻的酒意,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他看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又扭头看向几乎近在咫尺的女人,吓得面色苍白,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没有摔在地上。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润堂结结巴巴的指着叶琳,每一根手指都颤抖着,将他的紧张和害怕展露的清清楚楚。
叶琳面无表情的犯了一个白眼,看着林润堂的熊样,冷淡道:“你没有改别墅大门的密码。”
没有改密码?
林润堂吞咽一下口水,他一定会记得改的,等眼前的疯女人离开之后。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仰着头,极力表现的镇定。
叶琳捋捋头发,道:“今天是新年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想来这里看看。”
她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已经大不相同的环境,眼底是复杂的光,似乎在缅怀着什么似的,语气遗憾又痛惜的感叹:“毕竟,这里是葬送了我大半辈子的地方,是我的家啊!”
“什么你的家,我们已经离婚了!”林润堂着急忙慌的补充,声音打的刺耳,似乎生怕叶琳听不到似的。
这里是他林家的地方,是林家的老宅,才不是这个女人的家。
叶琳似乎知道林润堂的想法,闻言没有反驳,只是嗤笑一声,满目讽刺的盯着林润堂道:“你害怕什么呢?我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这里不再属于我。”
她扭头看向林润堂,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润堂,我将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了你,今天是新年呢,我们聊聊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没有什么好和你聊的,现在你赶紧从我家里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林润堂皱眉驱赶,眼底的不耐烦和冷漠昭然若揭。
只不过叶琳却动也不动,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瞬间一股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之中流淌到胃里。
她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眼睛渐渐的迷糊起来。
“我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出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她冷不丁的开口,只是看着林润堂的眼睛里渐渐的熄灭了所有的光亮。
“不知道是喜欢你的钱,还是喜欢你这个人,但是我告诉自己我就要嫁给你,即便知道你有妻子,所以我主动接触你,看着你禁不住诱哄背板了家庭,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畅快的感觉,但是这样远远不够,不够的……你知道唐若兰为什么死的那么快吗?因为我告诉她了,告诉她,她最爱的丈夫是一个背叛家庭的混蛋,而我有了那个混蛋的孩子。”
叶琳的视线空洞的看着虚空的地方,似乎在追寻着自己漫长的记忆一般。
但是,和她相反的是,林润堂一点也不像听许多年前的事情,一点也不愿意回想自己的背叛,不想回想起那个女人冷漠而决绝的眼神。
“住嘴,住嘴!”他用力的拍着桌子,拍的手心通红。
只是叶琳不想离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林润堂,你知不知道唐若兰早就不爱你了,若不是因为她的病,她原本也是要和你离婚的,离开你这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这些事情,她是住进了别墅之后慢慢发现的,唐若兰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病,在还没有离开林润堂的时候,得了一种她自己都没办法察觉的病,所以,她才会隐忍着,只不过是为了林幽而已。
只是她估计想不到,林润堂是一个只管自己的自私鬼,而且心底一直含着唐若兰的强势的恨意,所以,在她登堂入室将林幽逼走的时候,这个男人不但没有阻拦,甚至连找都没有。
冷漠的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女儿。
其实那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一个可以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随手丢弃的人,又怎么会长情,又怎么会爱她!
叶琳又喝一口酒,辣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儿,她好后悔啊!
“只有我,只有我不清醒,跟了你这个混蛋大半辈子!但是现在……”她刻意的环视着周围的清冷,忽地笑了起来,“我忽然不那么恨你了,你看看你付出了一辈子的林氏,没了,你守了一辈子的钱,没了,你要了一辈子的面子,也没了!哈哈哈哈!林润堂你现在就是一个可悲的可怜虫啊,一个人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没人陪,没人要,多可怜啊……哈哈,真好,真好,都是报应!”
她疯疯癫癫的笑着,张扬的刺痛了林润堂的眼睛。
林润堂忽然想起林幽的冷漠,顾南浔的警告,还有一个人的空虚寂寞,不知为何,他觉得刺耳极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到叶琳的声音!
“闭嘴,不准笑了,闭嘴!”
“哈哈哈!我就要笑……”
“住嘴,闭嘴啊!”
“不,林润堂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哈哈……”
一股怒气在他的胸口奔腾而出,林润堂猛然站起来,整个人焦躁的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想要……想要!
他的眼睛忽然定格在几乎已经喝空的酒瓶上,一股躁动让他猛地握住了酒瓶,然后高高的举起,甩手重重的砸下去……
“住手!”
“砰!”
接连两道声音响起!
林润堂茫然的脱力的看着掌心碎掉的瓶子,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眨了眨眼睛。
“我,我怎么了?”
“我杀人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疑惑。
“不准动,敬察!”一个高大的男人握着手,木,仓走过来,谨慎的靠近,然后迅速扣住林润堂。
和他一起的人也抓住了趴在桌面上,还在留血的叶琳。
“嫌疑人已抓获,嫌疑人被人击打,颈部受伤准备救护。”男人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话,控住林润堂的胳膊,就将人推着往前走去。
好一会儿,林润堂才回过神来,感受着手臂上的力道,用力的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你们是谁?”
“放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顾南浔的岳父,快点松开我,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润堂嘶声力竭的恐吓。
他已经看到了,叶琳根本就没有晕过去,他不过就是打在了她的肩膀上,流了点血而已!
他根本就没有杀人!
“你们松开我,我又没做错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男人不言不语的控制着林润堂的手臂,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更何况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润堂几乎杀人未遂,他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林润堂还是被扣押着,到了漆黑的审讯室里。
大概因为新年的关系,值班的敬察少的可怜,林润堂就这样在审讯室里开始了新的一年的新一天。
但是没有人审问他,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感受着被寂寞和孤独侵袭,心底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有人吗?说说话!”
“我没有犯罪,我就是被冤枉的!”
“你们根本就没有逮捕令,这是非法拘禁!”
“来人啊,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告你们!”
“来人,来人……来人啊!”
一声比一声虚弱,良久,林润堂不得不让正视自己被忽略的事实,然后安静的垂下了眼皮。
小小的空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安静的仿佛地狱之渊。
仿佛,他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然后,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的纹路滑落下来,恐慌一点一点的开始噬咬着他的心脏。
这一刻,林润堂忘记了自己的面子,忘记自己是一个总裁,忘记所有的成功与成就,惶惶然的哭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在哭,只是无法抑制的,感觉自己在深渊之中浮沉,似乎永远都没有办法再次爬上来!
直到,哭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