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底放不下林幽,就算他对童欣还有所怀疑,但既然他已经是童欣的丈夫,就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他们婚姻的事情,童欣明明答应过不会让人监视他的行动。
她说,他便信。
但是,现在看来,童欣一如既往的没有信誉可言。
“阿晨!”童欣忍不住大喊一声。
沐允晨的手指一动,轮椅停了下来,他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只是还不等童欣高兴,他就淡淡的说道:“你先回童家冷静一段时间吧。”
关于林幽的事情,他不知真假,所以不会轻易的给童欣下判决书,但是,童欣对他近乎变*的掌控,让他心累极了。
童欣摇头,嘴巴张了张,却没有流露任何的声音,就这样看着沐允晨消失在她的眼前,不知过了多久,夜空里似乎飘起了一阵阴冷的小雨。
童欣伸手接了一下,她总是显得高傲又阴冷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喃喃的侧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我真的做错了吗?”
男人在童欣的头上举着一把大黑伞,闻言,冷漠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小姐,下雨了,我带您回家。”
童欣不甘心的咬咬唇,终究跟着男人进了车里。
翌日一早。
因着昨夜突如其来的雨,天气显得雾蒙蒙的,有些阴冷。
林幽小心的给唐荆换了最后一幅药剂,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响。
“幽幽,我是你妈妈啊,你不能见死不救,放了你妹妹吧!”
是叶琳的声音。
一旁安静看平板的顾南浔眉心一蹙,淡漠道:“我让人去处理一下。”
林幽在唐荆的后脑勺上熟练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冲着顾南浔摇摇头,扭头看一眼乖乖贴着退烧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惜朝,心底一痛。
“我去处理。”
现在,是她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因着和林家剪不断的关系,因为林润堂的存在,她对于林家所有的算计都选择轻拿轻放,从来不会真的让林润堂难做。
但是,她的不忍和退让换不来真心相待,甚至给了他们继续行凶的机会。
只要一想到昨天看到的场景,林幽就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顾南浔定定的看着林幽,看清楚她眼底的挣扎和郑重,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
林幽在三个人担忧的表情之中,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穿过院子里长长的走廊,冷着脸打开别墅的大门。
然后在叶琳和林润堂两个人的目光中,瞬手将大门紧紧关闭。
叶琳的眼看转了转,片刻就在紧紧的拽住了林幽的手臂,可怜柔弱的哭诉:“幽幽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妹妹啊,她的年龄还那么小,我知道幽幽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一定不会冷血的见死不救对不对?”
林幽蹙起眉心,用力的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心中只想冷笑,即便是现在,叶琳也从来不会忘记给她上眼药,救了林薇就是闪亮,不救就是冷血?
但是,她又为什么要救一个没有良心的敌人呢!
“我只想说两个问题。”她漫不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和对面的两个人隔离的清清楚楚。
她勾人的杏眼里充满了冰冷的寒霜,在两人的身上一扫而过,不知为何,林润堂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脱离他的掌控一般,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皱着眉将所有的目光落在林幽的身上,忽地开口说道:“幽幽,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薇薇是做错了事情,等她出来,爸爸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现在不要这么任性!”
说的就像林幽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姑娘似的。
林幽清透的眼里泄露出丝丝失望,她将掌心背在身后,冷漠而克制的和林润堂对视。
“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爸爸,当初你和妈妈结婚的时候,是真心爱她的吗?”
林润堂儒雅的脸不由的浮现一丝心虚的尴尬。
“你知道妈妈喜欢什么吗?知道妈妈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在妈妈临终前你答应妈妈好好照顾我,你又做到万分之一了吗?”
一连三问,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却让林润堂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第一任妻子。
唐若兰她温柔大方卖,清贵矜傲,明明很美却平添了距离感,像是一座冰雕的雪人,美则美矣,却会让人冻伤。
他指喜欢享受女人的小意温柔,唐若兰自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但偏偏唐若兰也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底,不管他如何挑衅,都是一副不在乎的面孔,只有在偷晴的时候,心底会有一两分报复的痛快。
但是,这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林幽也不指望他可以真的后悔,只是为自己的母亲不平而已。
她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你利用妈妈的药厂敛财,你在妈妈过世不到半年的时候就让叶琳母女登堂入室,甚至任由她们欺压我,将我赶出家门,你对不起妈妈,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林润堂向来是个爱惜脸面的男人,眼看着别墅门口是不是露出一两个好奇的脑袋,林润堂的怒火猛地蹿了起来,愤怒的低吼:“不孝女,我们做长辈的哪有你说的份!”
林幽眼底的失望更甚,哪怕林润堂不言不语,她也不会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掀开。
“你们把我赶出家门后,我在林家别墅外面等了整整三天,三天时间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没有给唐家打过一个电话,甚至我可以清楚的听到你们一家三口在房间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那时候你想过我会不会死在外面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林润堂,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好父亲,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父亲,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你,你你这……”
林润堂的胸口一起一伏,好玄没有昏过去。
叶琳赶紧温柔的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满的低声道:“幽幽你何必跟你爸爸置气,你不就是不满你爸爸更看中薇薇……”
“叶琳。”林幽不等她说完,似笑非笑的打断了她的话,淡薄的唇闪过一丝讥诮:“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眼瞎。”
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所以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谎言。
谎话说多了,总是会被反噬的。
叶琳将林幽眼底的意思看的清清楚楚,她的眼睛闪了闪,依旧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道:“幽幽,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要再闹了。”
“我说过,我来只是为了说两件事,第一件我刚才已经说完了。”林幽不理会叶琳的伪装,继续道:“第二件事便是,林薇罪有应得,就应该在监狱里好好做人,想让我帮忙求情,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她不等两个人反应过来,退回了别墅的院子,然后将房门紧闭。
“两位请回吧,以后再有任何事情,请和我的律师沟通,再见!”
门的另一头,林幽将最后一句话留下,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回去,她清透的眼底或许还有一丝痛楚,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她或许天生亲缘浅薄,既然无法强求,又何必强求。
她不想让顾惜朝,和所有在意她的人,因为她的原因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人生的路上何其漫漫,总会有人离开,又有人归来,她只要在乎她应该在意的人就好了。
林家,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门外,叶琳和林润堂面面相觑,叶琳傻了眼,讪讪的看着林润堂,问道:“这……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脸都丢尽了,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不成,还不赶紧走!”林润堂的脸色涨红,在似有似无的打量之中,脚步匆匆的就想要离开。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林幽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就算他站在这里求她,依旧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更何况他实在不愿意让人继续看他的笑话。
叶琳呼吸一滞,赶忙追了上去,问道:“我们走了,薇薇怎么办?她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要救你去救,你养出来的女儿,自己负责。”林润堂气呼呼的低喝。
“林润堂,那也是你的女儿!”
叶琳尖叫一声,停在了原地,林润堂顿脚,扭头看着疯婆子似的叶琳,眉眼之间尽是不耐烦的神色:“你是没听到林幽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吗?她翅膀硬了不想听话,你还能强压着她松口?”
“……我,可是薇薇?”叶琳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林润堂也不看她,转身钻进了车里,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这里虽然是富人区,八卦的人不多,这则断绝关系的言论估计马上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他身为一个父亲竟然被自己的女儿断绝了关系,这么丢人的事情,林润堂有一瞬间恨不得掐死林幽。
叶琳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磨磨蹭蹭的上了车,垂着眼睛默默的掉眼泪,惹得林润堂心烦,她似有觉却不以为意。
她年轻时候不是不喜欢林润堂的,不然她堂堂林家小姐也不至于为了他生下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