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杨树荣提供的情报,刘志丹知道太白镇民团下属3个连,第一连驻在小酒厂西边的一家骡马店里,第二连和营长黄毓麟在一起驻河东黄家砭,第三连驻在离太白几十里以外的林锦庙,兵力比较分散,有利于各个击破,这让他对突然袭击太白民团有底了。他们一方面派杨树荣先去太白镇,通知第24营营长黄毓麟和副营长穆寿禄,说刘志丹率领骑兵营随后就要来“商借粮草”,要杨树荣以这个名义先稳住敌人。另一方面又分头调集人马,设法从我党掌握的保安县民团中抽出些枪支、马匹,加上从三道川突围出来的人马枪支,共凑齐了长短枪二十多支,战马二十多匹,还赶做了军衣、旗号。人马调齐以后,刘志丹当晚就将部队带进子午岭的密林中,进行了战前动员和训练。因为在谭世麟那里没有暴露身份,刘志丹决定将计就计,打着自己的“陇东民团军直辖第三团骑兵第六营营长”的旗号,带领队伍大摇大摆地开进太白镇。
经过充分准备之后,9月28日拂晓,刘志丹骑着一匹铁青色的高头大马,穿戴民团军官服装,率领打着“陇东民团军骑兵第六营”旗号的骑兵部队,翻山越岭,沿着葫芦河向太白镇前进。
太白镇的东南头有个小酒厂,掌柜的名叫李绪增,陕西朝邑人,外号“蒜客”,为人刚直仗义,喜欢交往闹革命的人,早就和刘志丹相识。刘志丹的部队一到太白镇,就进驻了“蒜客”的酒厂里。当天晚上,党组织派到太白镇民团当兵的赵连璧(即赵二娃)以喝酒为名,到小酒厂来找刘志丹,详细报告了太白民团的情况。第二天,刘志丹的队伍来到驻扎在小酒厂西边那家骡马店里的一连进行活动,分头与一连长王凤珠和士兵进行了官对官、兵对兵地套近乎、“交朋友”,一面麻痹、迷惑敌人,一面继续深入侦察敌情。
9月30日晚上,在“蒜客”的小酒厂里,刘志丹和几个负责的同志仔细研究了黄毓麟营里的一切情况,提出敌众我寡,宜斗智,不宜斗力;宜速战,不宜持久的作战方针。因此,决定让刘志丹和杨树荣把黄毓麟和一连长王凤珠找在一起,以商量军队住宿和粮草供应的问题为名,借机活捉黄、王二人,并让他们下令让部队交枪。如果活捉不行,就先打死这两个坏蛋,同时由卢仲祥连长带着十几个人,故意与敌第一连的官兵联欢,伺机夺他们的枪,由“蒜客”负责准备酒菜,连长刘约山和魏佑民二人带着人在河边警戒观察二连的动态。
10月1日早晨,太阳刚出山,晨雾还没散尽,刘志丹、杨树荣、赵副官(他化妆成传令兵)就来到一连的营地,走进了连长王凤珠的住房。刘志丹和王凤珠拉了几句闲话后,就很认真地说:“王连长,我们马上又来一百多人,怎么个驻扎法?另外还需要些粮草,想和黄营长商量一下。”
因为两天来彼此都很熟了,王凤珠想了想,就马上写了个纸条,叫卫兵骑马去请营长黄毓麟和副营长穆寿禄来商量。这时,刘志丹给赵副官使了个眼色,赵副官领会了刘志丹的意思,立刻跑到小酒厂里,告诉卢仲祥做好准备。过了一会儿,黄毓麟果然来了,走进房子与刘志丹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了下来。
黄毓麟真的以为是自己部队来了,就让刘志丹的人先住下来,晚上他要宴请刘志丹等人。这时候,刘志丹已经把一切都布置好了。
刘志丹的卫兵路四,人们称他“神枪手”,这几天,他已经和黄毓麟、王凤珠的卫兵搞得挺热乎。王凤珠的卫兵很狡猾,路四叫他“小兔子”;黄毓麟的护兵是个大个子,路四叫他“大汉”。这时候,路四一面放哨,一面同小兔子、大汉闲拉呱。忽然,小兔子把大汉叫到房里去,路四便在门外偷听,只听到小兔子说:“王连长叫我们注意,情况不对就先下手……”
大个子说:“我听营长说,你们王连长胆子太小。他们来的人都是些细腿子(指刘志丹他们都是学生出身),敢把咱们怎么样?”
小兔子就骂大汉是傻瓜。说着说着,两个人走出房来,站在一连长王凤珠的门口,一动也不动。路四一见着急了,就拿出一包“哈德门”的香烟,对大汉说:“请你和你那伙计来抽烟。”
大汉拉着小兔子的手跑来,路四递给他俩每人一支香烟说:“抽吧,是营长给我们的。”三个人就在外面抽了起来。
屋里的王凤珠端着烟盒子,让刘志丹和营长黄毓麟上炕抽大烟,刘志丹再三说不会抽,只有黄毓麟上炕去了。刘志丹正盘算怎样下手,突然听到外面“叭”的一声枪响,紧跟着赵副官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黄营长,你的兵兵变了!”
王凤珠一听说兵变了,正要掏手枪,谁知刘志丹这时已经抽出了枪,对准王凤珠的脑袋,“叭”地一下就结果了他的性命。黄毓麟一见就大声说:“怎么回事!你们……”
黄毓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捉起来了。刘志丹说:“你做的坏事太多,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消灭你。”
这个黄毓麟一看,大吃一惊。正要挣扎,杨树荣就掏出枪来,一枪把黄毓麟给处决了。
原来刚才门外那一枪是路四打的。路四正在外边和两个卫兵谈着,小兔子一溜烟跑到马棚里拉出两匹马。路四问他:“拉马干啥?”
小兔子胡乱支吾。路四见势头不对,心想不能让他跑掉。正在着急,刚好看见赵副官点头示意,路四就一枪打倒了小兔子,把大汉吓得把枪一扔,跪下哀求饶命。
这时候,在“蒜客”的小酒厂里、院子里,已经摆了好几桌酒菜,卢仲祥和几个同志正提着酒壶,给黄毓麟的官兵灌酒,有的人已被灌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没醉的还在一心一意地红着脸猜拳行酒令。
卢仲祥连长听见枪声,就把酒壶一扔,用枪口对准敌人大喊一声:“不许动!缴枪!”其他所有的人都把枪口对准了敌人。
这时,赵连璧举起枪大声说:“弟兄们!刘志丹的军队是穷人的军队,咱们都是受苦人,还是跟他们走吧!”
敌人的一个排长愣了一下,准备抵抗,被卢仲祥一枪打倒了。其他的敌人乱作一团,有的钻进桌子底下,有的把枪甩下跑了,有的还在抵抗。双方对打了一阵,才把敌人消灭了。
刘志丹收拾了敌人头目后,急忙赶到小酒厂里来,刚出大门,迎面跑来四个人。刘志丹喊了一声:“缴枪!”那四个敌人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当刘志丹赶到小酒厂时,这里的战斗已基本结束,少数钻进老百姓草堆和炕洞里的敌人也被搜出来了。一共缴获了40多支枪、15匹骡马、30头毛驴。
驻守在黄家砭的敌人第二连听到街上枪响,都冲出来向山上跑。这时,卢仲祥带着人马向小酒厂赶来,同刘志丹、魏佑民一块,带了二十多个骑兵追去打了一阵,又缴获10多匹马、8支枪,其余的敌人跑散了。
不到中午,太白镇的战斗就胜利结束,部队准备出发。因为消灭了太白的一大祸害黄毓麟,镇子上的男女老幼喜气洋洋地挤在街头欢送。这时,刘志丹站出来给群众讲了几句话,然后就带上队伍向林锦庙前进。赶到距太白镇30里路的枣刺砭,恰巧碰上敌人第三连连长马建有的两个随从在道旁遛马,刘连长刘约山就马上缴了他们的枪,问道:“你们连长呢?”
“在这里逛破鞋。”
刘志丹立即带人赶到那个“破鞋”家里,当场就捉住了马建有,把他捆在马上,当晚二更时分赶到林锦庙,逼马建有交出了本连的全部枪支和马匹,然后把他释放了。
这次行动共缴获长短枪六七十支、骡马几十匹。从此,中国共产党在西北地区所领导的第一支革命武装正式诞生了。“太白夺枪”以后,这一带很快成为一片红色革命根据地。刘志丹把部队编为两个中队,并建立了中共党组织,由杨树荣(姜兆莹)同志担任书记,还抽出部分枪支给农民武装赵连璧、同守孝,让他们在太白、南梁一带发展武装。刘志丹自己则带着部队在永宁山南石峁湾的深山密林里加紧练兵。后来,刘志丹依靠这支武装力量,在合水、保安、安塞一带打土豪分财物,开展游击战争,发展革命队伍。
当时,当地的群众都高兴地唱道——
刘志丹练兵石峁湾,
要把世事颠倒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