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大晋国十五州之一,地处南方,商业交通发达。
青河郡城,即为德州府城,人口众多,颇为繁华,是整个大晋国的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苏府坐落在这座大城市的核心地段,一旁是将军府,另一旁则是巡抚衙邸。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苏府上上下下弥漫着热闹欢快的气氛,仆役们忙着布置。
不仅仅是因为临近年节,更重要的是苏府二公子新婚在即。
不过,在这一片亮红的苏府中,却有一小块孤僻的雪白色院落,正如它的主人一般不受待见。
顾念云紧紧地抱着苏箫,她不敢把儿子放开,生怕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暴起,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哟,念云,你们都在啊?那正好,今天我们就把所有事情一次性解决。
你也看到了,现在外面很热闹的,她不日便要过门,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可不要怪我心狠。”
苏志彬着着一身便服,手握佩剑,看着身前自己的妻儿,阴沉着脸,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
“爹......爹......”
苏箫从小最怕的就是他的父亲,那个眼中没有任何慈爱的男人。
“苏志彬!”
顾念云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他的名字,她把苏箫抱的更紧了,泪珠从俏脸滚落,滴在地上。
“你放过他好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啊!我求你了。”
“对不起。”
苏志彬拔出了佩剑,用上了十成力道,狠狠地砍向苏箫的脖颈。
当。
很清脆的一声,苏志彬不用看也知道,她出手了,而他的剑,显然是断了。
顾念云的手中拿着的是一柄通体青蓝色的长剑,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柄,因为是他送的。
剑名蓝芷,剑长三尺三寸。
只是现在,她却要拿着这柄剑指向她曾经最爱的男人。
“你不杀我吗?”
苏志彬感觉到了了那股凉意,剑锋在他喉前三寸停下,他没有动,他很清楚,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至少在实力上远远不是。
如果她愿意,整个苏府,没有一人能接下她三招而不死。
“放他走,我随你处置。”
顾念云湿红了眼,她抽泣着看向苏志彬,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好,云儿,我答应你,我放他走。”
苏志彬淡淡笑着,他伸出手握着剑尖,一步步后退,顾念云一手持剑,一手拉着苏箫。
三人很快就走出院门。
“云儿,其实我怎么舍得对我们的孩子下手呢?你放心,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苏志彬笑着,一步步走向顾念云,慢慢地放下了她手中的剑,很自然地把她拥入怀中。
顾念云呆呆地看着苏志彬一步步走来,她没有抗拒,而是把头埋入他的怀中,泪如雨下。
“彬......”
刚刚张开嘴,还未吐出一个完整的字,顾念云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志彬。
那柄青芷剑深深地插在顾念云的心口,喷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袍。
“为......为什么?”
顾念云绝美的脸上是无比痛苦的表情,心碎了,真的很痛,彻底碎了。
“云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苏志彬能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体渐渐发软,他狠狠转动了剑柄,足足两圈,以确保能把她杀死。
“彬......彬哥......哥,你......你放过他,好......好吗?我我......我求你。”
可能是因为太痛,顾念云剧烈地抽搐着,泪水多到让她睁不开眼睛,鲜血不停地从口中和胸口涌出,她紧紧抓着苏志彬。
“对不起。”
苏志彬眼角落下一丝泪,他轻轻吻了怀中女子的唇,催动真气进入她体内,震碎了她的心脉。
“彬......”
顾念云的眼睛逐渐失去色彩,她死了,死在苏志彬怀里。
“云儿,对不起。”
苏志彬紧紧抱着顾念云,他很清晰地感觉她的气息消散了。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他不后悔,这个女人必须死。
还有她的孩子!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苏箫没有苏志彬想象中的那般开始哭闹,而是以一种冷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苏志彬缓缓拔出插在顾念云胸口的青芷剑,丢在地上,把她抱回院中,进了屋子,轻轻放在床上,接着他转头出了门。
苏箫没有跑,也没有躲,他拿着那柄青芷剑冷冷地盯着父亲,眼神中虽有胆怯,但更多的则是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恨。
苏志彬毫不怀疑,如果给苏箫足够强大的力量,他可以把自己斩成三千截,面带微笑的那种。
这一点,倒是和那个死掉的蠢女人不一样。
“不愧是我的儿子,你我皆是无情之人,只是......你不懂掩饰。”
苏志彬一步步走到自己儿子跟前,真气凝聚在手中,他没有犹豫一掌拍出,拍向苏箫的脑袋。
苏箫出剑了,但更像是刀,一刀劈出,劈向苏志彬的脑袋,可惜他不过六岁,力量和技巧可笑到了极点。
嘭。
毫无意外,苏箫被一掌拍出五丈撞到隔壁院子的墙,墙面陷下去两三寸。
本应该死的不能再死的他,却看起来并没有大碍,这倒不是他体质特殊,全因他挂在胸前那块玉坠。
“哦?在你哪啊?看来我们父子还要好好叙一叙感情。”
苏志彬没有急着动手,这玉坠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罢了,苏箫依旧没有机会做任何挣扎。
苏箫手中紧紧抓着青芷剑,他没有后退。
“嗯?”
耳边传来一道弓弦震动的声音,苏志彬脸色大变,匆忙弯腰低头,但为时晚矣,射出这一箭的人功力远在他之上,早早就算计到了他这番动作。
最终,却还是没有传来箭入血肉的声音,是一阵清脆的像是琉璃破碎的声音。
一枚小玉坠子在他胸前闪闪发光,和苏箫的那个几乎一摸一样,对,是顾念云给他的,非常实用一件护体灵器。
但这没有激起苏志彬一丝的悔意或者怜悯,体内的真气猛的涌动,他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量,隔空一掌拍向苏箫。
苏箫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带着血红色飞出,在空中被一位黑衣男子抱住。
“唉,我来晚了。”
钱三撇了苏志彬一眼,抱着苏箫,运起轻功,几息间便从苏志彬眼中消失。
他没有动手,这人杀不得,杀了,这孩子绝对没命活下来,那个人身后的势力远不是他能对抗的,哪怕他能轻易杀灭一支百人军队。
钱三离开后不到五息,苏府的护院打手便冲进了小院,他们听到动静匆匆赶来。
苏志彬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这事自会有人处理。他看着胸前的小坠子,发呆了半刻,走进屋内抱着顾念云痛哭。
青河郡城很大,高手众多,但对于钱三来说却是来去自如。
不消半刻钟,轻松躲过几个闻讯赶来的养气境的高手,钱三带着离开苏箫出了青河郡城。
钱三没有停下,一路狂奔,并不忘处理痕迹,直到到了青河郡城外三十多里的一座荒山上,他才停下脚步。
苏箫已然昏了过去,钱三先前草草探查过他的身体,有点伤,但不算太严重。
钱三盘膝坐下,小心地运转真气注入苏箫体内为他疗伤。
钱三的境界很高,只一刻钟不到,苏箫的内伤皆愈,深下些许皮肉外伤。
“孩子,师伯不能带你走,师伯保护不了你,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苏箫睡着,钱三没有叫醒他。
一种无力感在钱三生起,他赶到时亲眼看到师妹被杀,以他的实力,很轻易就能杀了苏志彬。
但是他不敢动手,哪怕暴怒时射出一箭,也不过是泄愤罢了,仅仅用了五成力道。
否则,就算有那玉坠之力,苏志彬也必死无疑。
而现在,他甚至不敢把师妹的孩子带回门派。
因为他知道,这会给门派招来灭顶之灾。
“是我不够强。”
看着熟睡中的苏箫,钱三眼角逐渐湿润,他呆呆站了许久,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
体内的真气几乎尽数涌出,从外面看,一个淡淡的金色圆球把两人笼罩。
钱三至少用掉了他修炼二十年内功所能积累的真气,为苏箫洗髓伐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