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如今仿佛已经成了一个台风眼,周围风起云涌,但处于中心的自己却安若泰山。这几天下来他仅有的一次出门还是去了一趟教务处,跟申格尔老头子说了一下自己之后需要换一个更大的教室。因此,也不知道是顾忌学院的保护还是他给的机会在太少,至今还没什么人来找他麻烦。不过他心里倒也有数,周四他上课的时候肯定会有什么手段在等着他。
只不过目前别人在暗,而他在明处,因此只能被动的等待对方出招,他也都故意露破绽甚至挑衅了,但奈何别人还是沉得住气,因此他也没有主动给自己增添烦恼,干脆安下心来,平日就看看书准备一下讲课内容什么的。
这期间葳儿的海豹信使倒是跑来了一次,信里说她那边的问题解决好了让埃文不用担心,并且稍微给他提了一下德雷克家族的事。埃文对这个名字没什么了解,看了一下信之后发现这是个近些年来飞速发展起来的家族,目前似乎在西大陆议会中有不小的势力。考虑了一下之后他给葳儿回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特别是在上课哦时候装作不认识他就可以了。
于是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四。这天的埃文还是如往常一般起床洗漱,临出门之前却看到斯塔克的信使这时候来到了他的工坊,看了一下来信的埃文表情有些严肃,斯塔克信里说是监视之塔那边来了人,不过暂时被他按住了,协商过后他们同意先去看一下今天他的讲课情况,然后会做一个小规模的听证会。
应该说这个提示还是相当有用的,起码让埃文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不会认为潜在的敌人会蠢到做葫芦娃一个一个的找他来送,既然麻烦的核心监视之塔都已经来了人,那肯定其余想找他麻烦的人也不会再缩着了,不过老头子特意指出了,今天的麻烦应该还是以监视之塔的来人为主导,其他人大概率都是想浑水摸鱼。
于是当埃文再次站在讲台前时,心里有了底的他并没有对下面的各种一看就不是学生的来者有什么反应,依然是那副标志性的无表情的样子开口讲课。
“。。。。当炼金学的研究进入专家级之后,一般来说会对研究方向进行细化。这主要是因为目前的炼金学在经过了长久发展之后在每个分支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个人精力有限的情况下很难做到兼顾。。。。”。
“目前的几个主要的大方向有转化、药水、药剂这几类。其中药水和药剂的区别我要着重说明一下。在座的各位应该对于药水都有了相当的了解,哪怕不会自己制作,用应该还是用过不少的。但药剂与药水不同,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时效性,让材料在短时间内发挥大量效果,和在长时间内持续产生少量效果这两者的区别并不是简单的操作手法的区别,如何让同样的材料在更长的时间内稳定起效,这一点具有相当大的研究价值和前景。。。。”
他在上面讲的起劲,也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感到什么压力。但下面坐着的学生们可真是浑身难受。本来收到通知,说是换了个大的教室之后想要围观葳儿的舔狗群体们还挺兴奋,起码这次不用挤成一团了,结果进来教室却发现仿佛进到了教廷审判的庭审现场,看看里面穿着统一蓝黑制服胸前绣着监视之塔标志端坐着的一排人,先到的学生们顿时身体不受控制的避开了那周围的座位。而晚来的人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此时的他们坐在七八个大佬周围仿佛淋了水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埃文本来还打算用答疑来耗费一点时间,然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学生们如坐针毡,他讲的东西听进去几句都不好说,谁还有心思和勇气来提什么问题。
“。。。因此在我个人看来,《拉泽尔的炼金书》对于全面的认识炼金学也有相当大的参考价值。因为除此之外很难找到有一本如此全面的详述炼金学的书籍。研究方向的细化带来的坏处就是最前沿的研究领域相对自闭,毕竟谁也不会指望一名药剂大师对于炼金转化也同样有相应的知识水平”台上的埃文很快发现了学生们的问题,只是他对此也没什么解决办法。看着面无表情的监视之塔众人,此时他感受到了平时自己作为一名无面者对别人造成的精神压力,却也只能继续讲课。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却有人举起手来,埃文目前对于自己的学生叫什么还是不甚了解,因此见状也只是点了点头。得到埃文的示意之后这名学生起身提问道“请问导师,《拉泽尔的炼金书》在监视之塔最新一期发表的推荐类书目中,被排在了所有炼金学相关书籍的最后顺位。您在授课中发表看法认为的‘相当大的参考价值’的意思是在难道是在反对监视之塔的判断么?”问完之后也不等埃文的回答径直坐下,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向那一排大佬那里看了一眼。
“这就来了?”埃文心里凛然,对方起手就把他最大的问题点明出来,拉他跟监视之塔打擂台,显然没安什么好心。不过这种问题对他来说有些低级,他淡定的做出解释“监视之塔做的推荐类书目主要面的就是如你这般还需要推荐的学生。对于专家级以上炼金学家来说,需要看什么自然是随着自己的研究方向而确定的”说完他看了一眼那名学生,见他没有再反驳的意思,接着说道“对于目前的你们来说,我是指这堂课中的大多数学生,显然,想要通过水平检定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学会协会需要你们掌握的那些被认为是基础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的课程是选修而非必修。”
他没有理会那名学生的低级拱火,因此并没有主动将自己与监视之塔做对立。但别人显然就不这么想了,此时监视之塔那一排坐在末位的一位中年男子开口道“不论出于什么考虑,你的言论还是会给学生造成一种不良印象,作为导师而言这显然是一种失职。”开口的人也没打算让埃文有个台阶下,发言里充满着针对。
而此时,在之前一直坐在葳儿旁的艾斯维尔接过了话,“说的也是呢,据说炼金学会一般都把各方面都考虑的比较周全,像我这种外行都听说过监视之塔在阿曼哈尔事件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出台了相当严密的措施呢”。他说的有些阴阳怪气的,显然葳儿没有完全听从埃文的安排不插手此事,自己求了自家叔叔关键时候给埃文提供一些帮助。
所谓的阿曼哈尔事件,是发生在六七年之前东大陆恩斯多利学院的一次恶性教学事故,在那堂课上当时的导师阿曼哈尔出于动机不明的讲述了一种禁忌的名为鲜血之力药水的配置方法,却又掩饰了该药水的不合法性以及严重后果,使得不明真相的学生在短时间内在与他人的交流中将其传播了出去,甚至还有多名学生在使用了该药水之后导致死亡。虽然阿曼哈尔在之后随着监视之塔的后续措施被协会和教廷联合审判,但该事件还是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续影响。
艾斯此时提起这件事,表面上在附和着那名中年人的说法,说着什么监视之塔的规定一般来说考虑的都比较周全,但实际上也指出了一点,你们说是自己的管理规定非常合理,事情发生之前干什么去了,说到底那阿曼哈尔还不是你们协会给认证的导师资格。
不过也许是好心办了坏事,听到他的话之后有几位大佬们脸色有些难堪,而埃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抢先开口说道“我说过了,我所说的都是对于需要通过检定的人讲的。显然我自己并不需要。”他却是主动出击点出了自己未做认证这一点。对此埃文有过考虑,一味的掩饰和退让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监视之塔的来人很显然就是打算针对自己的这一点做些什么,自己表现的畏畏缩缩恐怕还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而斯塔克既然来信说是来人之前被他暂且按下,换言之就是介入了这件事,因此他干脆把问题揭开,对方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便是了。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需要通过协会检定以此获得某种资格,也因此学院对他们的培养和教导也更多偏向这些方面。但与我而言,协会认定的通过与否都不会对我的实际水平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而我自己认知中的炼金学导论。便是将炼金学的整体现状对学生做一个明了的综述。况且,对于教学内容,虽然监视之塔可能做过某些规定,但实际过程中的具体内容各位如果有异议的话大可举报到学院的相应部门,相信会有有关人员为你们处理。”虽然他不认识艾斯,但看看坐在他旁边假装低头看书毫不在意的葳儿,埃文也大概猜得到他的身份。他并不想将火势在燃回葳儿那边,于是干脆开口将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而且他还很鸡贼的拉了整个学院下场,他的意思很简单,你们对我有意见,去找老头子说嘛,让他炒了我就是了。
于是那边诸位大佬的脸色更差了,不知斯塔克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定,也或者是作为大佬的优秀自身涵养,他们还是没有对埃文群起而攻之。沉默片刻之后,端坐正中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轻轻开口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这般的不知轻重。你的言论到底是否有误,之后的听证会自然不会冤枉了你,是非暂且搁置,先讲课吧。”一句话的功夫既轻描淡写的抹去了埃文将他们与学院对立的意图,又点出之后会有由协会主导的听证会,老者轻易便拿回了对话的主动权。
相对于之前中年人的针锋相对,此时老者四两拨千斤的发言让埃文感到有些难以还击。
“这老头。。。不好对付啊”埃文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提高了警惕。